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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珺文集 殘月冷星(3/3)

阿珺/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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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月門的開山鼻祖左壘淵是一位博才多學的武林高人,一生所創武學無數,其中最重要也是最厲害的,是壘淵散指和殘月冷星。就靠這兩門絕技,他創立了殘月門,在江湖上樹起了一面響噹噹的旗纛。但兩門絕技卻從不傳給門下弟子,也沒有那個必要。

他在九十歲上得了一場大病,累月臥不起,命懸頃刻,他想,壘淵散指是取百家之長所創,奧妙無窮,如果繼續研習幾年,定然可到達一個更為上層的境界。散指若傳到惡之徒手中,倚仗它橫行武林,不但會使殘月門名聲掃地,也很難有人能制服。若不傳,又不甘心自己絕學就此埋沒。後來他想了一個三全其美的法子,將殘月門分為東宗和西宗,將壘淵散指也拆開,分為上、下兩部,分別傳給了兩宗弟子,這樣,既保全了絕學,又不容易讓徒得到,還可促使殘月門弟子更加團結。他在迴天符中藏了親手筆錄,記述了上述情由。如此看來,他給兩宗信物取名迴天符,殊非偶然,殘月門門人若得此秘密,遇到再大的災難也迴天有術。

東西曆代宗主都曾從散指中鑽研出一些武學義,但沒有相互切磋,收效甚微,大勇心法雖不是正規內功,其中卻包含了西宗散指要訣。一剛一柔,一陽一陰,竟無意中造就了雪連舉世無對的武功,由於歷代宗主的研習,比之當年的左壘淵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八仙桌外面看去完好無損,其實木料連接處已被他剛柔相濟的內力盡數震斷。

看完了。疑難刃而解。但雪連沒有到釋然,相反,他背上了更重的包袱:報仇與興復殘月門哪個是對哪個是錯?二者可否並存?父母血仇與小怡的情、無聊的恩哪個更重要?二者可否抵消?

一盞孤燈,照著他無邊的愁緒。

這時,聽見外面有人大聲稟報:“屬下趙竹拜見門主。”雪連將折斷的迴天符和皮革收入懷中,定了定神,才道:“進來。”大門開處,走進一個膀大圓的漢子,躬身施禮,呼甚為急促,像經過長途奔跑。雪連見過他,是東宗的一個副舵主。問道:“趙舵主有什麼事?”趙竹道:“我們有許多弟兄殺進西宗總舵,馬護法攔阻不住,叫屬下回來報信。”雪連怒道:“怎麼又發生這種事?當我的話是放不成。”趙竹道:“聽說好像是西宗起了內訌,兄弟們按捺不住,所以…”雪連道:“走,看看去。”帶著趙竹大步出門。

盧南在痛苦中煎熬著。

天擦黑以後,他坐在禪房中閉目唸經,但不知怎的,總有些心神不寧。隨著一聲刺耳的破空聲,窗外亮起一道藍煙花,他猛然睜眼,認出那是西宗弟子互相求援的信號,而且就來自總舵那個方向。他想,總舵人入眾多,勢力強大,又仗著地勢險要,應該不會出事的,莫非小怡他們分開在別處?沒有啊,小怡中午還和我在一起,沒聽她說起過,卻聽她說不想再當門主了,真是孩子話,這怎麼行呢,她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我可不放心她的兩個師弟,心術不正…哎喲,我怎麼想了這麼多?這些世俗的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快念我的經罷。

窗外又接連閃了三下,是最緊急的訊號了。盧南坐如針氈,思緒又飛到別處,想著許多不該想的事,擔著許多不該擔的心。將一部《金剛經》念得顛倒脫漏,木魚也敲得甚是零亂。

他運起大勇心法,力圖使自己冷靜,但似乎功效不大,額頭已冒出汗珠。

又一聲破空聲響起,與此同時,手中木槌劇烈顫抖了一下,將木魚敲穿了一個窟窿,木槌啪地折斷。盧南拔地躍起,撞破窗子向總舵飛馳而去。第七章盟誓殘月門總舵內外刀光閃耀,血成河。盧南伏在牆頭向下望去,他以為東宗經過那次浩劫,氣數已盡,卻不料還有那麼多餘黨。他看見兩個男徒正和敵人纏鬥,卻不見晉怡。纏住肖簡的是雪連的親隨護法馬甫川,肖凡則與兩個老頭鬥得正酣,其他西宗弟子本不及東宗弟子驍勇,武藝也不如他們,畢竟盧南已暌別江湖多年,舊部下屬成材的多已自立門戶,不成材的擱荒數年,便愈加不濟,給東宗弟子殺得紛紛潰散。盧南冷哼一聲,躍入陣圈,身形快如閃電,在人群中穿梭,左打一拳,右擊一掌,東宗弟子身著紅藍相間的衣服,很容易辨認。等人們知覺有新敵來犯時,已有七八名東宗弟子中招倒地,生死難測。馬甫川喝令弟兄們退後,自己也與碎魄鷹肖簡分開。他原是來攔阻西宗弟兄,但雙方已動上手,只好破罐破摔,死戰到底。

肖簡肖凡兩兄弟忙過來拜見師父。盧南道:“你們大師姐呢?”肖簡道:“大師姐留下回天符走了,她說她不再做門主。”盧南道:“豈有此理,這算怎麼回事!”肖凡道:“我們也曾力勸大師姐,但她不肯聽,我們兄弟武功不及她,想留也留不住。”盧南沉聲道:“那麼你們誰做門主啊?”肖凡為人機靈,忙道:“既然師父已回,門主當然還是師父做。”盧南道:“好,我便重掌殘月門,殺光雪風的徒子徒孫!”肖氏兄弟跪下磕頭,齊聲道:“恭賀門主重掌殘月!”周圍所有西宗弟子齊刷刷地跪倒,大聲道:“恭賀門主重掌殘月。”聲勢宏大,在對面的山頭起迴音,久久不絕於耳。盧南仰天狂笑,神情得意之極。他有種野獸發現獵物的快,而且覺得多年來,就是這種快支撐著他的靈魂。

他終於明白,他殺死雪風后所以會到難受,不是因為他罪愆深重,而是因為夙願以償後的空虛,是從今以後無人能再與他匹敵的寂寞!

他永遠是好勝的,這一點無法更改。他寧願在求勝的路上受盡苦難甚至死去,也不願縮起腦袋活著。現下他的徒子徒孫有難了,擺在他眼前的等於是又一場賭局,對手是東宗弟子,賭注是殘月門。

笑聲甫畢,盧南叫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猱身撲上,一掌劈向馬甫川,痞子天王揮凳招架,盧南不等招式使老,變劈為抓,夾手將鐵板凳奪過,擲在地上,右手隨即抓住他前衣服,將他往上一提,舉過頭頂。出掌、變招、奪凳、抓人一氣呵成,決無半分凝滯,西宗弟子轟然喝彩。須知馬甫川的兵器甚是奇特,沒練過的人剛接觸時往往會有所忌憚,盧南卻一照面就用巧手法奪了過去,馬甫川一怔之際,才被他制住道,否則馬甫川縱使打他不過,也不致立時就敗。

盧南舉掌削向馬甫川的腦袋,忽覺左側有人來襲,忙回掌自救,和那人對了一掌,砰的一聲,身形微微搖晃,卻是勢均力敵。那人又連攻出數招,力道沉猛凌厲,盧南單掌難以抵擋,將手中馬甫川扔過去,那人接住馬甫川,順手給他解開道,道:“馬大哥,你沒事吧?”盧南看清那人竟是雪連,心道:好小子,原來藏著這麼高的功夫。

雪連轉向盧南,朗聲道:“我好像聽見大師已重任西宗首領。”盧南道:“不錯。你也不必再叫我大師,我們是敵對的兩個宗派。”雪連道:“很好。正如小怡所說,殘月門門主不能有兩個,那太多了,似乎得想法子除掉一個。”盧南道:“這個簡單,咱們拳腳下見真章罷。”對手卓絕的武功讓他獲勝的慾望更強。雪連道:“大師真是快人快語。今受了傷的弟兄需要調治,我也有一些私事要辦,這樣吧,現下是戌時三刻,明的這個時候,你我再決雌雄!”盧南點頭答允,雪連率領東宗弟子帶著傷者和屍首撤退。西宗弟子也自行收拾爛攤子。

這次東宗弟子傷亡不算重,念著他們出於一片赤誠,雪連沒有責罰擅自出擊的弟兄,只是告誡他們下次須先行通報自己。雪連的醫術也很不錯,替兄弟們敷藥裹傷,一直忙到天微明,又吩咐眾人將死者好生收殮,送回家中,從帳房支銀子撫卹家屬。

疲累已極的雪連回到農舍,卻見晉怡一個人坐在門口,頭枕在手臂上,已然睡。雪連輕輕走過去,脫下長衣給她披上。晉怡“嚶嚀”一聲醒了,睜眼瞧見是他,投身入懷,柔聲喊道:“連哥。”雪連愛憐地撫摸著她發冷的手,道:“來了好一會兒了吧?怎麼不進屋去?會著涼的。”晉怡累月來為他擔驚受害,可他要不硬繃繃的全無情意,要不乾脆便翻臉動手,這時見他終於說出幾句體貼的話,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哽咽道:“連哥,如今我已無處可去,你還要我嗎?”雪連道:“傻孩子,我怎會不要你,我巴不得每天把你捧在手心呢。”晉怡道:“那你答應我一件事。”雪連道:“什麼?”晉怡道:“你不許再去找我師父。”雪連沒有馬上答話,臉上浮起猶豫之,晉怡道:“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但你替我想想好嗎?如果你讓我師父…我恐怕也活不下去了。”雪連道:“好吧,我答應你。從今以後不再去和你師父為難。”晉怡喜道:“真的?”雪連道:“真的。我自己死了倒不打緊,可捨不得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晉怡見他答應得太快,不合他倔強的子,反而心生疑竇,道:“誰知道你是不是說謊,快起一個誓。”雪連很順從地道:“皇天在上,雪某在下,我今以後不再與小怡的師父盧南為敵,若有違犯,天打雷劈,油炸水淹…”晉怡在他口上一掩,道:“夠了夠了,你也沒法去死那麼多次。”臉上淚痕未乾,話語間卻已透著笑意。

雪連道:“既然如此,我也有一事求你做。今我們有許多弟兄到總舵尋事,我趕到的時候已有一些人受傷被擒,你師父說,要放他們可以,但須拿回天符換。我急於救人,便將符給了他。現下發了毒誓,奪符的事只好著落在你身上了。你替我取回迴天符,然後祭在我爹孃靈前,行嗎?”農舍正堂立有雪風夫婦的靈位。晉怡心想:師父最是疼愛自己,雖然這次私自出逃,已犯下重規,但他也不會對自己怎麼樣。不管是討還是騙,好歹要將回天符拿到手,揭了這段過節。說道:“好吧,我答應你就是。”兩人手牽著手進了屋。對於晉怡而言,這間簡陋的農舍卻是再溫馨不過的避難所了。雪連煮了一壺茶端上來,扭扭捏捏地作了一福,道:“大小姐請用茶,今兒換了小的伺候您。”晉怡給他逗得咯咯嬌笑,颳了一下他的鼻子,道:“賞你五錢銀子吧。”泡茶的水是雪連特地派人到被陸羽譽為“天下第四泉”長江黃牛峽下游南岸的蛤蟆泉運來的,本來要回請盧南,現下給他的徒兒喝了。

也許是在門外等了大半夜的緣故,晉怡喝了茶便偎著雪連,在竹椅上沉沉睡去。雪連運功兩遍,神又長。他盯住晉怡秀美的面容看了半晌,嘴在她的額上碰了碰,起身向外走去。走了幾步,回過頭,臉上神情甚是不忍。

終於,他還是走了。柴扉在他身後悄無聲息地掩上。

第八章決鬥天邊升起一輪殘月,映著幾點疏星。

無水澗鎮西的空地上人頭攢動,喧囂此起彼伏。這裡是昔時殘月東宗傳授弟子武功的地方,方圓許裡,中間凸起一個高臺,教功之人便在高臺上演練。今,東宗首領與西宗首領卻要在這裡決勝負,判生死。空地一邊黑壓壓地站滿東宗弟子,列隊整齊,士氣昂揚,另一邊則是西宗弟子,總共人數過萬。當然,這還不算那些在別處辦事,沒能來參加的弟子。雪連站在東宗弟子前,瞧時候差不多了,足尖一點,騰身躍起,在半空翻了個跟頭,穩穩地落在臺緣,抱拳道:“盧前輩請上臺罷。”身姿瀟灑飄逸,宛若一朵飛雪,將眾人看得呆了。盧南換了常人衣裳,負手立在兩個徒弟間,見他站立處距臺腳有三十步之遙,臺子也高達數丈,暗自心驚,忖道:“這小子明明只有一點三腳貓功夫,怎會突然進於斯?難道是我看走了眼?”他不知雪連已習得經過煉的正宗壘淵散指,平空添了數十年功力,況且他原本就擅長輕功,躍上高臺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盧南也能躍上,但怕眾人看出自己身法不如他穩健,滅了威風,從旁邊臨時搭建的梯子一級級上去,心知此番萬難取勝,鬥志卻在一級級下沉。雪連道:“盧前輩,今你我怎麼個玩法?”盧南乾巴巴地道:“生死相拼,爭奪門主。”雪連笑道:“那也沒什麼,咱們換一種玩法,今一戰後,無論誰輸誰贏,都不必再打了。”盧南道:“你我有一人死了,當然不必再打。”雪連道:“可是我們的後人呢?我們的屬下弟子呢?他們照樣會打、會拼,會送掉許多命。我們殘月門本是一體,不該有自相殘殺的事發生。”盧南道:“你的意思是…”雪連道:“這一戰之後,無論你我誰存誰亡,殘月門將不再分東西二宗,大夥合為一家,共涉武林,攜手去難。”盧南道:“好,好。殘月門近百年的內亂是該收場了,我敢擔保我的手下沒有問題,就怕你的徒子徒孫不肯聽。”雪連縱聲道:“諸位弟兄,將殘月門合而為一,大家說好麼?”聲音遠遠傳了出去,中氣甚是充沛。東宗弟子不斷與西宗相持相搏,不但無甚結果,傳到江湖上也只會遭人嗤笑,心下已然厭煩,又見雪連技壓全場,大有奪得門主之望,後也可承他眷顧,當下前後一疊聲地叫好。

雪連道:“盧前輩可曾聽清了?今後你我無論誰掌門戶,都必須對所有弟兄一視同仁,不得有半分偏袒。”長眉一豎,叫道:“你接招罷!”雙手齊出,攻向盧南,卻是壘淵散指中的厲害招式。盧南與雪風大戰一場,落敗被困,但也因此窺得東宗武功家數,他力圖東山再起,苦心鑽研,創出一套專門剋制東宗散指的武功。晉怡就曾用這套武功戲雪連。但此刻雪連每一招出手均剛猛無儔,又快又狠,盧南閃避招架也還嫌不及,哪裡談得上破解二字。數招過後,盧南只得換用蓬茗十三式,仗著虛招繁多,變幻靈動拖延時候,料想對方如此猛攻必大耗內力,說不得,只好等他勁力有所衰竭時才覷機下殺手。想是這麼想,但他也拿不準,自己能否捱到雪連勁道削弱的那一刻。

臺下除了少數高手,均以為雪連已被盧南的掌影罩住,不久將敗,一方暗喜,一方暗悲,殊不知悲喜該顛倒過來。而像馬甫川、肖氏兄弟這樣眼光稅利的人物,卻看出雪連實已佔了上風。碎魄鷹肖簡衝肖凡使了個眼,二人繞到暗處,每人掏出一枚殘月冷星,照準雪連的要害全力甩出。

肖氏兄弟並不像他們的名字一樣簡單平凡,在西宗,他們的武功也只遜於盧南和晉怡。並且他們二人從來都是一起出手傷敵,講求配合,勾魂鷲肖凡的殘月冷星在前兜圈子擾亂敵人心神,碎魄鷹肖簡卻在兄弟的掩護下猝然傷敵,殘月冷星的威力何止增了兩倍?兩兄弟闖蕩江湖以來,不知有多少英雄豪傑喪命在這聯手一擊下,他們的外號也由此而來。但今他們沒能勾走雪連的魂,也無法擊碎他的魄,雪連聽風辨器,左手攻出一記“疾風勁草”退盧南,右手在右後方劃了一道漂亮的弧線,恰好連續拂中兩枚暗器,彷彿暗器是專為這道弧線籌劃發的。就在肖氏兄弟目瞪口呆之際,殘月冷星盤旋飛回,分別深深釘入兩人右臂,肖氏兄弟慘叫滾倒,幾乎痛得暈過去。雪連叫道:“我與你二人無怨無仇,卻下這等毒手,他定然為禍殘月門。我便先各廢你們一臂,以為懲戒。”說話間手腳也毫不含糊,倏發倏收,連收帶打,盧南窮盡生平所學,連換十多套武功,仍奈何他不得,一直被到臺角,只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能。雪連加大攻勢,臺邊數十盞燈被他指風掃到,滅了大半,臺角頓時昏暗。盧南見他勁力有增無減,自己卻已臨近末路,心下暗自焦急。就在這時,雪連的一招“淵藪難逃”稍嫌使老,右臂出一塊破綻,盧南大喜,正要出招攻擊,猛地驚覺,暗呼差點上了他的狗當。但雪連的破綻越來越多,渾如三歲孩童戲耍,將盧南引得心癢難消,忖道:管他藏著多少後著,反正我再怎麼熬也打他不過,試一試又有何妨,當真能擊中他也未可知。瞅準他一處空門,盧南左掌外推,右掌從左臂下穿出,噗地一聲,齊腕入他的小腹,盧南沒想到他竟不躲不擋,甚至沒有運氣護身,只覺手掌周圍又黏又熱,鮮血順著手腕下,一時怔住了。雪連笑道:“盧前輩這一掌的前身定是龍井茶了,覺還不錯。”不知是指看過掌法後的覺,還是指中掌後的覺。盧南聽他的言語,已猜到他扇滅燈籠、連破綻的良苦用心,沉聲道:“為什麼?我盧南英雄一世,死便死了,卻要你來相讓!”臺下眾只見兩人湊在一塊,做些什麼看不清楚,說些什麼聽不真切,議論紛紛,騷動不已。雪連道:“你救過我,我沒有忘記,我也希望你不要忘記左宗師的遺訓:器之有隙,遺害無窮;東西攜手,迴天神通。”盧南道:“但你爹孃也是我殺的啊。”雪連已自支持不住,向後跌倒,鮮血自傷口汩汩出,雪連一手掩住,強笑道:“那又怎比得上萬千兄弟命?唉,其實這也是不能相比的,我只是隱約覺得該這麼做,是對是錯,問…問老天罷。”盧南還想說什麼,忽覺背心一涼,知道已中了暗器。而且是西宗獨有的那種暗器。當世會使那種暗器只有四人,他自己當然不會自己,肖氏兄弟已身受重傷,那麼,就只剩下一人了。

果然,在倒下的時候,他看見一個紫的身影朝他——不,不是朝他,而是朝雪連奔來。他死了,因為他在平生最親密的人心目中沒有雪連重要,他花白長眉下的雙眼兀自睜著,因為他知道了這一事實。

他輸得很慘,很不可思議。

晉怡哭著奔過來,跪倒在雪連面前,見他浸在血泊中,捂住傷口的手指間滑出一段腸子,更加泣不成聲,身子索索顫抖,像一枝風雨中的紫丁香。雪連吃力地搖了搖頭,道:“你還是…還是來了…”晉怡泫然道:“連哥,我都知道了。只是我不明白,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要把我孤零零地拋在這世上,自己一個人走。為什麼到了如今你還不懂我的心啊。你在茶裡放了睡藥,但是放得少了點,也許是你害怕傷了我吧,可是我這些天來一直睡不著覺,已經習慣了那種藥,你放的哪一點兒本沒有什麼作用。”雪連到自己神智漸漸模糊,伸出手摸索著。晉怡抓住他的手,又道:“我醒來以後,看見你不在身邊,心裡著了慌,但我想你起過誓,應該不會騙我的。但我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你回來,我就喊著你的名字到處找,我走到你常練功的後院,還是沒有,但我忽然發現一棵樹下的泥土有動過的痕跡,雖不是很顯眼,但我還是看見了。我尋了鏟子掘土,一尺,兩尺…鏟子碰到了硬物,我撿起一看,是一塊紅的碎片,很沉。我再挖,又掘出許多碎片,拼在一起,竟然是東宗信物迴天符!”她的淚水滴在他的手上,他要把手中的獸皮給她,但她的手握得太緊,想告訴她,喉間卻已無力再吐出一個字。”晉怡接著道:“我很奇怪,你說迴天符已被我師父拿走,怎麼會埋在那裡?想了半天,我終於醒悟,迴天符是你埋的,只是不知道你怎麼將它碎的。你發的誓是‘今天以後不再與盧南為敵’,那當然不包括今天啦,你決意讓我師父殺死,又怕我也會隨你而去,因此毀掉迴天符,讓我尋上一輩子,也活一輩子,是麼?你真傻啊,連哥,你要是走了,誰給我摘蘋果,誰陪我玩兒呢?噢,對了,你給我的果子我還沒有吃,我們一人一半,好麼?

”她的目光悽婉而惘,似乎望著一個遙遠的地方。她仍在說著,但她緊握的那隻手早已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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