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名媛王昭君 第二十五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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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過了上元，長安城裡出現了令人不安的氣氛，街上多了許多士兵，鐵匠鋪的買賣比平時興隆了兩三倍，家家都接到了官方的生意，打刀打矛，限期貨。於是言不脛而走，說皇帝將要大舉討伐呼韓。而從許多跡象上看，言是有據的，最明顯的一項證據是限制住在藁街上的胡人不準出城。而申請出雁門關的關符，也突然覺得很困難了。這一切，可以解釋為防止軍事部署及行動的洩漏之故。

延壽已經能夠行動了。他當然也聽到了這些言，心裡不免有些著急，因為這個消息應該早早通知呼韓，好讓他有所準備。無奈關津太嚴，想為呼木請一道關符，不但不容易邀準，說不定反會引起石顯的懷疑。

當然，去打聽打聽消息，總是好的。趁這一天入以來第一個好天，策杖來到相府。等到天晚，石顯方從宮中回府，一見延壽，十分關切，問長問短，又讓他陪著喝酒，顯得興致極好。

“事情很順利，一切調度，井井有條。預定上已出兵，到那時候，你總該完全好了吧？”

“是！還有一個多月功夫，一定可以復原。”延壽略停一下說:“相爺！如今外面的言很盛，都知道要大舉討伐呼韓，這消息難免會傳到外，似乎不妥。”

“既然是大舉討伐，當然是堂堂之陣，無須隱瞞，不但不必隱瞞，到時候還要發檄文給呼韓呢！”

“等他看到檄文，已無法佈置了。此刻洩漏消息，讓敵人有所防備，在我總覺得不大對勁。”

“你這是杞憂了。我告訴你吧，呼韓本就無法防備，天軍十二萬，由北地、上郡、西河、朔方、五原，分道進兵，定期會師，掃犁庭，一舉滅了呼韓，既為皇上出一時之氣惱，又可以保邊疆廿年之平安，”石顯得意地說:“我有此相業，足以留名青史，也可以心滿意足了。”說罷，舉爵一飲而盡，延壽暗暗吃驚，但表面上，仍舊向石顯稱賀，同時問道:“這五路兵都歸陳湯將軍指揮？”

“不！他是先鋒。”

“那麼，誰掛帥呢？”

“捨我其誰？”石顯指著自己的鼻子說。

延壽大意外，不過他很機警:“相爺，既然是你老人家掛帥，我當然在大帳伺候。”他故意這樣說，因為唯有這樣說，才是正常的反應。

“不行！你還得跟陳將軍在一起！不然，你怎麼盡你嚮導的職責？”延壽不作聲，面怏怏之，石顯少不得還要安勉勵他一番。

由這天開始，延壽便又經常到相府走動，每次去都能見到石顯。而且每次都見他意興豪邁，彷彿年輕了十來歲似地。

這樣又過了半個月，有一天發覺石顯回府下車時，步履蹣跚，臉上的氣，難看到極點，又似一下子老了十來歲。延壽大惑不解。再看從人，如石敢當，亦是臉陰沉，好像生下來，就沒有笑過，這是為什麼？

很例外地，這天石顯知道延壽在，卻並未召他晤談。他亦無從打聽，問起來，有的搖搖頭，有的答一句:“不知道！”甚至本不答，有嫌他多事的表情。

反而是呼木，因為在大鴻臚署中有人，打聽到一個很珍秘的消息，據說宮中起了軒然大波:太后知道了調兵遣將，打算大舉討伐呼韓，震怒異常。不但嚴厲地指責了皇帝，而且特召昭君，猶如審問一般，將皇帝所有的計謀，都問了出來。最慘的是石顯，不僅僅止於被痛責，差一點相位都不保。

怪不得，這可真是石顯平生未有的打擊了。

“現在呢？”延壽問:“還發不發兵？”

“你沒有看見？這兩天街上的兵已少得多。”

“這麼說，是偃旗息鼓，什麼都不必談了？”

“是的。”呼木答說:“你不防去打聽打聽陳湯！我聽說他也受了責備，一氣之下自請出鎮吳越，已經離開長安。”

“呃！”延壽又問:“那麼和親之事呢？”

“想來是照約履行。大概不久就有明詔。”聽得這些話，延壽心裡替呼韓高興，但表面上卻正好相反，故意三天不到相府，第四天帶著一副愁眉苦臉上門，希望能夠見著石顯。

到得下午，石顯回府。一直在大門口閒坐的延壽，隨眾侍立，看到了石顯，也讓石顯看到了他。

“好幾天沒有看到你了。”石顯依然鬱鬱寡歡。

“是的，”延壽答應著，意興蕭索地跟在他身後。

“完了！”石顯浩然長嘆:“幾個月的心血，完全白費，落了一場笑柄！”

“唉，真是！”延壽裝得痛心疾首地說:“太后為什麼這樣子愛管閒事？”

“不必去談了，且借酒澆愁。”陪著石顯小飲，慢慢地話又多了，延壽終於將憋了好久的一句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