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團長我的團 第二十九章(1/5)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那傢伙在霧靄和枝從中出沒，靠他太近真不是什麼好事，每當他轉身停留，消失然後又再現時，總有一個人被他捅了一指頭，然後倒在地上。

我組織進攻隊形“纏著他！旁邊人速速上！”但是我還沒能瘸過去，蛇股又被他一腳踢得從山坎上滾下來，康丫一邊張牙舞爪揮著撬，一邊從旁邊繞了個絕不妨礙死啦死啦繼續跑路的角度，死啦死啦倒也領情，掉頭便往上山道跑，康丫遭遇到的主要不幸是被從後邊趕上來的龍狠踢了股。

死啦死啦逃向山頂，在霧靄中一閃而沒。已經痛過勁了的龍一驢當先，挾一幫烏合之眾追在後邊。

我瘸啊瘸啊地使勁蹦著，直到郝獸醫扶著我。我瞪了一眼甚至還落在我們後邊的阿譯，讓他良心發現終於開始往前躥。

我看著郝獸醫臉上的苦笑，我也開始苦笑。

這個本來很嚴重的事件已經被死啦死啦搞得像是戲謔，但我們還得追下去——如果他真像他宣稱的那樣是個團長，法不責眾四個字對我們是不適用的。”龍倒提了他的機槍，以便掄砸而不是開火，他跑過去又跑回來，因為發現他追的人居然若無其事蹲在岔道的樹後——而且是背向著他。

龍學了乖，躡手躡腳改了潛行，並且發現用機槍也是能砸死人的，他槍上肩，從地上撈了大的樹。

然那傢伙轉頭衝他噓了一聲，然後又把頭轉回了原向。以龍的情很難打這麼一個沒把自己當對手的對手，於是他也看向那個方向。

我們絡繹地到齊了，我們也看向那個方向，我們沉默著，槍聲很近，是三八式步槍的單發擊，而槍響的間隙中，我們清晰地聽見龍咬牙切齒的聲音——那樣的聲音讓你很想在他嘴裡截樹，以免他把牙齒咬碎了——但我看龍時，看見的表情卻是悲傷而非憤怒。

我們下望的地方是在這座小丘的山，而瀕臨山腳的位置有一個軍的簡易陣地，它僅僅由幾個散兵坑形成，而裝進包裡的土則壘了些簡單的沙袋工事，一九二重機扔在那監視著山腳下的河灘，但沒有人管，那地方的十幾個軍在玩一件他們覺得更有趣的事情，河灘上倒著十數具屍體，但他們在用步槍確擊著其中還動彈的一具。那顯然是一個賭賽，他們的槍幾乎都扔在擊位置上，為保公平他們共用一枝三八步槍，伴隨著槍響，和來自那具軀體的慘叫，他們中間爆發出“我打中的是腿”

“他又在叫了”這樣語的歡笑和喧譁。河灘上倒著的那個人在霧靄中不可能看清，但他在喊叫，那也是龍悲傷和憤怒的原因——那是李烏拉。

李烏拉一直在叫:“我是李連勝！吉林人！那邊的王八犢子！你們別貓著！給我一槍啊！你們有槍的！給我一槍，我是李連勝！跟你們一塊兒來的！”你可以肯定他叫的絕不是軍，但開槍的是軍，又一槍打在他肩頭，李烏拉現在連叫的力氣都沒了，只是哆嗦了一下，將頭埋在淺水裡。他在泣。

我的身邊響了一下，龍衝了出去，如果追打死啦死啦時他像是一頭不得其門的笨大猩猩，現在他則像是一頭會輾碎一切的犀牛，我還沒從見一個人這樣抓著槍管倒提著一機槍，另一隻手揮著本來用來整死死啦死啦的樹，他從這個坡度上衝下去的速度快得讓枝條在他身上出了血道，一棵橫在路上的小樹被他一撞兩段。

第二個是死啦死啦，那傢伙縱起身來的時候不折不扣是頭黑豹，他抓著他的中正步槍，著槍上的刺刀。第三個是不辣，儘管他跳進來時幾乎絆倒，有礙了勇往直前的觀瞻。我想做第四個，但蛇股做了第四個。第五個則是一群——中國人辦事，就是得有個起縫的，現在有了四個。

當我們已經成為一群時，龍已經和一個正離開了遊戲在一邊小便的軍遭遇，他甩出了那手臂的樹，那東西飛旋而出而龍本沒做停留，他又衝幾步後，那飛來喝在顱骨上砸出的悶響連我這兒都能聽見，然後龍用一二十多磅重的機槍把一個背對著他的軍砸塌了架。

我一邊連滾帶爬地下山一邊確定那名軍已經死定了。

龍終於對上了一個可以與他匹敵的，一個軍軍曹拔出了刀，他反應快到甚至還沒轉身，而是拔刀後再旋身砍劈。龍的傢伙事重到他這一下回身不過來，於是對著那軍曹張一嘴白牙吼叫——我看見這場戰爭中的一個奇觀，一個黑得山魈一樣的傢伙對著一把足可把他劈成兩半的刀了兩個眼白和一嘴白牙吼叫，而那個持刀的傢伙在猛的一下愣神後完全放棄了砍劈的架子，他拔腿就跑。

一個黑漆漆的人影衝過龍身邊，無聲地把槍刺扎進了那名軍曹的後，那是死啦死啦，他向一堆仍扎堆在一起，但已經放棄遊戲轉過身來的軍衝去，又挑死一個軍後他正對了那支一直用來比賽的三八步槍，槍後邊還有三個人，但被這個霧裡衝出來的黑魅嚇得不敢上前。

那個槍口抖得不成話，那名軍嘴裡嘀咕的我們用心都可以聽懂，因為它本就是漢語的發音:“妖怪，卻散－妖怪，卻散。”死啦死啦彎著平移著，忽然怪叫，我曾聽過一些還在刀耕火種嗜食生的南陲土著發出這種戰吼，那名軍開槍，如此近的距離上居然嚇得打了歪掉，死啦死啦把槍刺由下至上刺入他的咽喉。

往下撞進那些軍中的便是我們全部了，沉悶的撞擊聲中肢體翻倒，黑的軀體和黃的軍裝扭在一起，漆黑的手指掐住黃的喉頭，白的槍刺下濺起紅的血，漆黑的樹揮起，棕的槍托落下。

我終於從我一路連滾帶爬的下山旅程中到達山腳，我爬起身來時那一場廝殺已是尾聲，漆黑的身體正與黃的軍衣分開。我愕然看著我悉的兵油子們，這樣刀刀見的廝殺是可以讓人沉的，我那些狐群狗黨們正在沉，熱血和憤怒衝破他們的腦門。

我沒打過這樣的仗，綿羊在幾分鐘內撕碎了豺狼。殺人者原來如此虛弱，死去的軍在最後仍認定霧裡衝出山林的這群黑幽靈是異國的山魈——如果衣冠楚楚絕不會打得這樣順利，應了那傢伙的話，我們用褲衩殺敵。

我聽見一聲尖叫，我回身時是被龍用樹子甩暈的那個軍，他在女人一樣的尖叫中拔步便逃。龍過來排開了我，這貨終於覺得機槍應該是用來開火用的，他擊，半匣子彈飛過了那名軍頭上的樹梢。

死啦死啦接過機槍，用半梭子彈將那名軍翻，他看了龍一眼，但龍沒有看他，龍徑直走開。

龍走向那處河灘，淺灘裡倒臥著李烏拉生死未知的軀體。

我們看龍的步態是要把李烏拉給再揍一次的德行，但他近前了，撥了一下李烏拉，然後從水中把那具軀體抱起。

當龍抱著李烏拉看著霧靄一動不動時，我們以為從河灘那邊又來了敵軍，我們悄沒聲地去抄起那些軍丟棄的武器，但我們站住了，在霧靄裡緩緩現身的那些人，狼狽不堪，但是有衣服，有武器——少量的英軍，和一些中國軍人。他們在劫後餘生之後仍在沉默。

不辣忽然大叫:“要麻！你是個死豬腦殼！”他踩著水跑過去，中國人尤其是中國鄉下人不擁抱，他左一下右一下猛鑿要麻的頭。豆餅在我身邊發出一種難聽到只能是笑給自己聽的傻笑。

豆餅叫了聲“要麻哥”就開始鼻涕和擦眼淚這種沒完沒了的工程。

要麻遠比我們大多數要幸運，他搭乘的飛機平安無恙地降落在機場，他領取了裝備然後被編入一支臨時的巡邏部隊。一支軍部隊把他們趕入了這個口袋形的河谷，然後像對我們一樣，主力追擊，小隊留守。他們幾次衝擊都被那九二式堵回，但那重機槍現在屬於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