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 第二章脫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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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連天空黑雲，也被這大地巨力，生生貫穿！

從火柱中心處開始，天空的黑雲完全變做了火焰顏，就像整座天空，變做了燃燒的火海。

片刻之後，燃燒的灰燼，巨大的石塊、焦燼從天下紛紛落下，或漆黑，或燃燒，像一場末世悲涼的雨！

誰也看不見鬼厲和九尾天狐的身影，原本被釋放在天空巡邏的紅眼雕，此刻也紛紛逃避死亡，哪裡還顧得上追蹤。

一時之間，焚香谷中的人們除了偶爾有人發出驚叫之外，竟是鴉雀無聲，甚至連那些魚人也震懾於這天地巨威。

只有在那火柱盡頭，玄火壇下，人們遠遠聽到了一個狂怒的聲音，厲嘯不止！

遠處，那道巨大可怕的火柱已經消失，大地也逐漸沉靜下來，只是天空雲層之中，依然清晰地現出一個巨大的黑，黑周圍的雲彩似乎也被火焰燒焦了邊，呈現出怪異的金黃。

遠遠飛離焚香谷之後，鬼厲在一處偏僻的小山頭上落了下來，這裡樹木繁茂，就算是焚香谷的人要追蹤過來，也要找上半天。更何況焚香谷周圍方圓如此之大，焚香谷想要追蹤他們，也沒有那麼容易。

他落到地上，青光一閃而收，隨即聽到身後的九尾天狐也落到地上。鬼厲沒有轉身，站著不動。

身後也同樣的沒有聲音。

片刻之後，鬼厲淡淡道:“你需要衣服麼？”不知怎麼，身後的那個聲音此刻忽然間有了一絲輕飄飄的柔媚之意:“嗯，多謝公子。”鬼厲脫下了外衣，向後丟了過去，這中間，他一直沒有轉動身子，只不過趴在他肩頭的小灰，卻一點也不似他主人，頭轉來轉去，一會看看鬼厲，一會向後看去，不時用手抓抓腦袋，似乎有些惑不解。

輕細的穿衣聲音，在這寂靜的林間顯得特別清晰，被天空異樣雲彩照耀的夜裡，漸漸再度暗了下來。

隔了這麼遠，卻依然覺吹來的夜風中，帶著一絲酷熱。

“公子，可以了。”身後那個女子聲音，靜靜地道。

鬼厲並沒有立刻轉身，而是依然靜立了片刻，這才慢慢轉過身子。

一個身著他外衣的女子，俏生生站立在夜裡，樹林間，他的面前。

她的身姿是婉約而修長的，縱然是不合體的衣服依然遮蓋不住她美好的身材。衣服對她來說，顯得有些寬大，披在身上，繫上衣襟，卻依舊遮不住縫隙間出淡淡的白皙肌膚，在這樣的夜裡，彷彿盪漾著幽幽的誘惑呻。

她的是柔的，她的眼是媚的，她的鼻是巧的，她的眉是婉約的。她的容貌，像是要淌過來將你擁抱的溫柔水波，讓你沉醉；又似千百年永駐紅顏的美麗，經風歷雪，卻更豔更麗。

鬼厲沉默著，過了一會，轉過了頭。

小灰蹲坐在地上，看了看站在一旁眺望遠方的主人，鬼厲從剛才開始就這樣一直望著天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白皙的手掌伸了過來，小灰回頭，咧嘴一笑，伸出自己的猴爪，灰的髮下，它的手指看去比人類的要更長一些。

九尾天狐變換成人形的這個女子，輕輕在猴子身前蹲下，衣襟輕動，隱約間有淡淡光晃動。

她靜靜地微笑著，饒有興趣地看著小灰，然後伸出自己如玉一般的手掌，輕輕執起小灰的手指。

小灰“吱吱”而笑。

她的眼中似也滿是笑意，輕輕道:“我也要謝謝你啊。”小灰眼睛眨了眨，忽然不停點頭，神間大是得意。

那女子為之失笑，伸手將小灰抱在懷裡，站了起來，緩緩走到鬼厲身邊。

舉目眺望，那一片被夜掩蓋的遠山。

“三百年了，”她看了半晌，慢慢地道，“整整三百年的時光啊…”鬼厲轉頭向她看去，她正凝望著遠處，依偎在她懷裡的小灰不知怎麼，很是安靜，眼睛看著鬼厲。

從側面看去，她的臉柔和的曲線中，彷彿還有一絲莫名的剛強。

她沉默了許久，然後忽地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轉頭向著鬼厲，微微一笑。

那份美麗，如黑暗中盛開的百合！

鬼厲淡淡道:“你後準備如何？”九尾天狐笑了笑，彷彿也有些惘然，輕輕道:“你把小六自盡的地方仔細告訴我罷。後有機會，我想去那裡看看。”鬼厲低了低頭，眼神中似有光芒掠過，隨即道:“是在北方空桑山附近一個叫做小池鎮的地方，鎮外十里有片小樹林，林中有黑石，下最深處即是，不會難找的。”九尾天狐淡然一笑，點了點頭。

鬼厲看了她一眼，似乎猶豫了一下，但隨即伸手到懷中，拿出了玄火鑑。

夜中，玄火鑑上古老的火焰圖騰，微微散發著光彩。

倒映在九尾天狐的眼中，彷彿就像兩團小小的火焰。

“這個，”鬼厲看了看手中的玄火鑑，送了過去，“還給你吧，本來就是你兒子的東西。”九尾天狐一怔，忍不住抬眼多看了看他，慢慢將玄火鑑接了過來，在手中把玩了幾下，忽地道:“你知不知道這玄火鑑乃是天地世間的無上神器，萬火之。如能真正掌握它的力量用法，再配合你在玄火壇中見到的那個‘八兇玄火法陣’，直有毀天滅地的奇威。”她微笑著，看著鬼厲，道:“就算這樣，你也把它還給我？”鬼厲淡淡地看了看她手中的那件寶物，沉默了片刻，緩緩轉過身去，低聲道:“我要它做什麼，我要毀天滅地做什麼？我要的，它又不能給我…”九尾天狐望著鬼厲，半晌沒有說話，目光深深如水。

忽然，她笑了，帶著三百年的滄桑與悲涼。

“說得好，說得好！”鬼厲向她看去，只見她臉上盡是笑容，眉目間卻是蒼涼。

“這三百年來，我在玄火壇是不見天，不知多少次想過，當初為什麼我會昏了頭腦去偷這玄火鑑？這三百年時光，若是我和親人一起快樂度過，那該多好…”她大聲笑著，柔媚的臉上滿是滄桑的美麗，手一抬，將玄火鑑拋了過來。

鬼厲接住，怔了一下，道:“這個是你們全族人用命換來的，你怎麼…”九尾天狐緩緩收住笑聲，眼中的哀卻更是重了，低低地、幽幽地道:“我要它，做什麼？”鬼厲下意識地抓緊了手中的玄火鑑，覺到從玄火鑑上傳來的一絲暖意。片刻之後，他道:“你被焚香谷錮了三百年，不想報仇了？”九尾天狐淡淡道:“想，當然想了。這三百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可是我剛才脫困之後，到現在望著這片夜，遼闊天地，突然間提不起神去報仇了。”她舉目遠望，這一片廣闊天地，微微一笑，道:“這幾百年的時光，我竟然傻到費在這無聊的法寶之上。如今且讓我在這人世間裡，多過一段舒心子再說罷。”鬼厲沉默片刻，道:“那你以後也許還會用到它的，再說玄火鑑畢竟還是你兒子…”九尾天狐嫣然一笑，道:“小六？他不是已經把這個東西送給你了麼？而且…”她目光在鬼厲身上打量了一下，道:“你用噬血珠和攝魂這等大凶至之物做法寶，力侵體極深。以我看來，若不是有玄火鑑的至陽純和之氣替你抵擋，只怕你早就失去神志，兇大發了。若是將它給我，你自己怎麼辦？”鬼厲身子一震，眼中瞳孔微微收縮，向九尾天狐望去。

九尾天狐淡然一笑，道:“你也不用這麼看我，像我這般活了幾千年的老女人，知道的東西自然比較多。”鬼厲不覺有些尷尬，眉頭皺了皺，終於還是將玄火鑑收了起來。

九尾天狐伸手摸了摸懷中小灰的腦袋，眼神有意無意地向鬼厲瞄了一眼，道:“眼下你體內力侵蝕已深，雖然你本身修行深厚，再加上有玄火鑑壓制，所以噬血珠力與攝魂的鬼力不敢頻繁發作，但我料你必定時常受其煎熬，且子漸噬血好殺，可對？”鬼厲此刻對面前這個千年妖狐所化的柔媚女子的眼光，已經不敢小覷，雖然有些遲疑，但過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九尾天狐嘆了口氣，道:“以我看來，你能在噬血珠和攝魂之下活到今，實在算是異數。不過你今後若是想繼續安穩活下去，我勸你還是儘早將這件天地間第一物給丟了才是。”鬼厲面無表情，慢慢抬手，黝黑的噬魂出現在他手上，黑的身夾雜著隱隱的血絲，安靜地躺在他手掌之上。

那彷彿早已經是他身體一部分的悉之極的冰涼覺，在他的身體裡緩緩遊動。

“你說的這件天地間第一物，不知道已經救了我多少次命！”鬼厲淡淡地道:“你說我只有丟了它才能安穩地活下去，卻不知道如果沒有它，我本就活不到今。”他抬頭看向九尾天狐，目光冰冷，道:“而且，你有一件事說錯了。”九尾天狐看著他，笑了笑，道:“什麼？”鬼厲道:“你說它乃天地間第一物，其實不是的。”九尾天狐眉頭一皺，道:“你說什麼？”鬼厲冷冷地，不帶一絲情地道:“天地間第一位的物，不是它，而是…”他用手，往自己的心口一指，冷冷地道:“人心！”九尾天狐怔住了。

那個男子在夜裡，面無表情地轉過身子去了。依舊帶著熱氣的夜風從遠方吹了過來，拂動他兩人的衣襟。不知怎麼，他的身影看去，突然間特別蒼涼。

九尾天狐默默地望著他，半晌之後，低聲嘆息，聲音幽幽，說了一句，卻誰也不曾聽清她究竟說了什麼。

就在她轉身向後走去，不打擾鬼厲的時候，鬼厲的聲音卻突然從她背後傳來:“前輩，你見多識廣，我有一事關係重大，請你千萬賜教。”九尾天狐微驚訝，轉過身來，卻見鬼厲已經面向著她，彷彿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上透出一絲動、一絲渴望、一份憧憬，甚至於，還有隱隱的一絲害怕！”

“你要問什麼？”

“一個女子，十年前用自己一身血化做厲咒，再入自己的三魂六魄，施展出…一個大法力。但就在她魂飛魄散的時刻，她身邊有一件異寶‘合歡鈴’將她一魂扣了下來，所以如今那個女子身不滅不死，但全無知覺。前輩你、你見識廣博，請問可有辦法救治麼？”聲音到了最後，鬼厲竟然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九尾天狐凝望著那個男子，眼中光芒閃爍，大有柔和之意，片刻之後，她決然點頭，道:“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