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牙文集 空白(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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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否曾經在‮夜午‬突然的醒來，那時候記憶無比的清晰，看黑暗裡都是往事的影子，層層糾纏。怎樣也擺脫不了。

而你無言的看它們兀自喧囂，心底一片深沉、黑的孤單。

你輕聲嘆息。然而嘆息也沒有聲音。

孤單如水般湧上來，把什麼都淹沒了。

後來她聽到一首歌，媚俗的調子，歌詞平淡。這樣唱著:很高興我的好你終於知道。很高興你懷念往的美好。很高興心裡的結被解開了。當初分手不是因為我付出太少。很高興有緣分再一次遇到。很高興我們能像這樣聊聊。很高興眼裡的淚被忍住了。關於幸福我們還是各自去尋找。

他特地放這首歌給她聽。反反覆覆的。他不作聲，只坐在她背後，沉默等待著。

她笑。你是否想看見我哭泣。

可是沒有。沒有淚水。什麼也沒有。

過去的早已消失。消失的都成過去。你是否明白？

她低下眼睛。不讓他看到那裡面湧動著的隱忍的痛楚。曾經它們被完全的忽略，何必許久之後還要重溫。

她那時大略十五歲的年紀，有明亮溼潤的眼睛。單純快樂的笑容。青澀如同果實，可是散發甜的香氣。在人群裡看到他，英俊的冷淡的臉。一閃而過。

他看到她模糊的微笑。有一種年輕的美好。然而在他眼中，不過一張白紙。他不是畫家，卻熱衷於塗抹彩的遊戲。

於是開始了不落痕跡的捕捉。他是這樣好的獵手。以至於面對陷阱她義無返顧，撲身而下。到了底才發覺不過是一片空白，除了痛楚，什麼都沒有。

要如何才能決絕。已經從心底生長出纏綿的絲線，輕輕牽動就血模糊。而有一些傷害，如同鈍器，一下一下，敲擊心臟。不停的。

這樣深不見底的寂寞。

沒有訴說，沒有傾聽。她身邊的朋友，不過也都是些單純而且快樂的孩子，用憐憫的眼神看她。等她崩潰，而後同情。一次過後她就明白，自己是孤單的。

她在寂寞裡枯坐。看身邊單純而且快樂的臉。不明白，為什麼是自己？她和他們，都是一樣的。可是隻有她聽見歲月被時光噬的聲音。持續不斷的。殘酷的。

黑暗依然。在‮夜午‬，她突然的驚醒。那時候記憶無比的清晰，看黑暗裡都是往事的影子，層層糾纏。怎樣也擺脫不了。

她無言的看它們兀自喧囂，心底一片深沉、黑的孤單。

她輕聲嘆息。然而嘆息也沒有聲音。

孤單如水般湧上來，把什麼都淹沒了。

那時她十五歲，用盡了所有的氣力的以為的愛情，不過是反反覆覆的謊言。沒有訴說，沒有傾聽。她已經明白，不是所有的傷痛都可以被安。有一些，只能自己揹負。

他還是不斷的找她。看她美好的年輕的容顏，沒有留下自己的痕跡，心裡有一些悵然。可是他看不見，她其實已經蒼老。在心底飛快的老去，帶著難以壓抑的痛楚和恥辱。

很多決絕的話語，還是會在某個場景裡意外的迴響。她一路潰逃，傷痕早已入骨。

你有過愛人嗎？

有失去過所愛的東西嗎？

有失去生存的覺嗎？

覺得絕望過嗎？

想放棄過嗎？

愛是經不起考驗的，你懂嗎？

整夜整夜的不能呼，她在淚水裡浸泡到天亮。無意識的點著煙，狠狠的喝酒，喝很多酒。可是這樣也不能拯救她。

常常近乎痴的聽音樂，走在路上，聽到街邊的小店裡放的歌曲，也會站住聽。很久很久不能自拔。

做過很多事情，來刻意的讓自己忘卻。被絕望壓迫的連哭泣都沒有聲音時，她的手指上慢慢佈滿了支離破碎的傷口。細小的，不易察覺。卻觸目驚心。無法解釋為什麼看到血溫熱的淌時會有一種莫名的快。是否因為痛苦太過寂靜，需要這樣的方式來宣洩。

她看著那些傷口慢慢消失，似乎心底的傷痕也慢慢消失——即使它們不能痊癒，或者要這樣來安自己。

彷佛陷入了無邊的沼澤，不管如何掙扎卻還是陷入。

為什麼不能夠忘卻？

為什麼不能夠說不愛就不愛？

為什麼？總是還一遍遍的想起，那些脆弱的過去。它們不堪一擊，用手一碰就碎了。

她憎恨自己的記憶，為只有自己承擔的痛苦而屈辱。絕望的看著愛情來臨又消失，留下嘲笑的背影。可是要如何讓記憶也消失。

要如何明白，自己不過是看客。一切都會離開。

愛情。或者生命。

她在音樂聲中，出模糊的笑容。

我和你是不同的。她輕輕的說。對你來說，你可以收放自如，無足輕重。可對我卻是致命的。看著他的眼睛，輕描淡寫的說。我們能有多接近死亡？那時候你會發現，一切都是不重要的。

她站起來。我後悔今天來見你。過去的早已消失。消失的都成過去。你是否明白？

然後她離開。

他坐在那裡。發現周圍空白一片。什麼都沒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