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師 第6章呼喚聲(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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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那是一棵巨大的老櫻樹。

如果成人站在樹下，伸開雙臂環抱樹幹，少說也得三四個人手牽手才行。

藤原伊成坐在這棵櫻樹下，彈著琵琶。

此刻是夜晚。

盛開的櫻花在伊成頭頂簇擁如傘。

明月高懸。月如水，映照著巨大的櫻樹。

周圍別無其他櫻樹。在松樹、楓樹的圍繞中，惟獨這棵櫻樹伸出大的、開滿櫻花的樹枝，顯示出惟我獨尊的氣勢。

櫻樹伸得老遠的橫枝密簇簇開滿了花，花瓣的重量壓得枝丫低垂。

沒有風。

雖然沒有風，但花瓣依然紛紛散落。

月光中悄然散落的花瓣，彷彿是不堪月光之重。

花瓣落在伊成的肩頭、頭頂和袖口。

伊成似乎在花瓣之中彈奏著琵琶。

持撥子的手一動“琤”的一聲，琵琶琴絃發出動人的音響。

琤琤——琵琶聲與月融匯在一起。

琴聲在櫻花瓣中繚繞，在大氣中飛昇。

每當琴絃的震顫觸撫到一枚枚花瓣，花瓣便離枝落下。

只要琵琶“琤琤”奏起，花瓣便翩然飛舞。

琤琤。翩翩飛舞。

琤琤。翩翩飛舞。

琤琤。翩翩飛舞。

琤琤，翩翩飛舞；琤琤，翩翩飛舞。

琤琤，翩翩飛舞；琤琤，翩翩飛舞…是花瓣在合著琵琶聲，還是琵琶聲在合著花瓣？琤琤瑽瑽的琵琶聲與翩翩飛舞的花瓣已經渾不可分。

不久，琵琶聲停止了。

琵琶聲一中斷，情景就和之前一樣，只有櫻花瓣在月光中悄然飄落。

伊成閉著眼，彷彿還在追尋消散在周圍空間裡的琴絃的顫動，也像是在傾聽殘留在身體內的琵琶餘音。

不，對於伊成而言，也許這軀體也好，包裹著自己的身的大氣也好，已成為與琵琶聲共振之物，無從區別了。

這時——“嗬，琵琶演奏得真是美妙啊…”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聲音，像是不勝慨，又像是唏噓嘆息。

伊成睜開閉著的雙眼。

四下裡不見有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