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兵閣 第四篇海上花(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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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花。

傳說中和“鮫人淚”、“夜光珠”並稱的南海三大珍奇。

十年發一葉，百年一開花。開時的豔麗，足以讓所有見慣奇珍異寶的海客胡商屏息。

特別奇異的是，那是具有駭人生命力的花，雖然一旦離開海水便枯萎成黑的絲狀物，但無論隔了多少年月、只要再把它放入海中，它便會立刻重新綻放出驚人的美麗。

就算是自己，縱橫南海快十年了，也沒有再見過那樣奇異的東西了罷？雖然倉庫裡掠劫來的金銀寶石已經堆的快衝破頂了，但是，自己的船隊卻從來沒有給他帶來過海上花。

說起來，他最後一次見到海上花，也是十二年前了。

那是在他父親送給來自波斯的母親的禮物——當父親還是一個殷實的海上商人的時候。

黑絲帶般的乾枯花朵，被細心地編織成了束髮的帶子，纏繞在母親金的髮間。

那樣珍貴的禮物，再加上父親東方的神秘和溫柔，終於說服了有著美麗藍眼睛的母親、從那樣遙遠的故國跟隨父親來到了中土，然後，有了家，有了他。

然而，當穩婆將剛誕生的他抱給母親看的時候，母親只看了一眼，就尖叫著昏了過去——“那不是我兒子！鬼！那是鬼！”後來，他才知道，所有不幸的源都來自於他的眼睛:左邊的一隻是夜一般的漆黑；而右邊的那一隻，卻是如同大海一般湛藍。

擁有這樣異雙眸的人，在母親那個國度裡，被稱之為“鬼”——是一生下來就該被淹死或挖去其中一隻眼睛的。

“伊紗，你要做什麼！”那一天，剛回家的父親被驚呆了，不顧一切地上去奪下了孩子母親在嬰兒邊舉起的小刀。

“要挖掉！

…

神說，必須要挖掉惡之眼！”母親瘋狂了，喃喃說著，藍的眼睛裡閃著烈的光芒“他不是我的孩子！他是鬼！”

“說哪裡的話啊…多好看的眼睛——是黑夜和黎明界時的顏呢。”父親溫和地，然而不容置疑地回答，從上抱起他，親了親嚇的哭泣的兒子。

然，就在他十歲的時候，作為海客的父親在去跤趾國販賣絲綢的途中，連人帶船被颶風沒。

“鬼！你這個不祥的孩子！——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你的父親！”噩耗傳來的時候，母親披頭散髮地痛哭，指著他詛咒。

那美麗的乾枯的海上花，在她髮間隱約。

他卻只是漠然地看著自己的母親，恍然覺得那樣的母怪物實在是辱沒了那朵美麗的花。他的漠然更加起了母親的怒氣，更惡毒的辱罵和體罰接連而來。反正，他也習慣了。

他是帶著被詛咒的命運和纏繞的怨念來到這個世間的，是不受任何母親期盼而誕生的嬰兒。

不過，母親的憤怒也沒有持續多久，因為父親的船連人帶貨在海上沉沒，所以貨主和船主、還有死亡水手的家人紛紛上門來要債了——漸漸地，家裡什麼東西都賣掉了，然，還是抵不了債務。

被告到了官府，知府大人下了命令:一家人全部官賣，抵債。

他那個時候十二歲，標的價格是紋銀五十兩。

而他的母親卻只值三十兩。

“哎，那個女的雖然是個胡姬美女，但是都三十多了，也太老了點吧？三十兩？送我都不要！”有來自青樓的買主，毫不客氣地打量著母親，一邊和牙婆討價還價，一邊抬起母親的臉來鑑定其容，終於，以二十兩成，隨即上來拉扯著母親。

母親臉慘白，忽然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這個不祥的孩子！

…

”然後，一頭撞在了衙前的石獅子上，血順著金的頭髮下來，染紅了那朵海上花。

他沒出聲，木然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