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之還我河山 第1344章遙望之殤(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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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張中將口中所說的阮玄武中將不是別人，正是第29軍獨立第39旅的旅長。

盧溝橋事變中，獨立第39旅留於最後殿後被軍重兵包圍，最終被全體繳械關入戰俘營，在半月前被劉用軍戰俘給換回來，銳被他進了獨立團，剩下的四五千人盡數歸了第十七師。

但能讓臉皮厚如城牆一般的團座尷尬的，自然不可能是沒有在此地的獨立第39旅旅長，而是眼前這位。獨立第39旅歸第29軍第38師直轄，而38師師長可不是正在說39旅旅長的張中將嘛！

換句話說，劉的可是張中將手下的兵，人家妥妥的正牌債主，要是找他要人，劉可是真的理虧了。

如果是別人，劉自然可以一走了之，有本事你自己去找軍政部長打官司，可眼前這位，劉還真不會這麼做。

劉老臉忍不住微微一紅，乾咳兩聲:“張將軍實在是對不住，我當和寇換戰俘救出的第29軍官兵，像獨立第39旅建制基本健全本應該全體歸建38師，但因為尚在前線，趙師長的第十七師在晉東戰役中人員損失過半，因此我擅自做主，將獨立第39旅五千官兵盡數劃歸於趙師長麾下。”雖然胖說得倒是很誠懇，但多少還是帶著些許本，頗有點兒耍無賴的節奏，事兒是我做的，但人卻在老趙哪兒，現在想要人找我可沒用，得找老趙才成。

張中將雖然也是厚道人，但能混到中將的位置，這情商自然也是槓槓的，聽劉如此一說，不由啞然失笑道:“呵呵！對不住此言又從何說起？前天又玄前來南京看我專門說到獨立第39旅之事，說他麾下的一個團長被第十七師收編後繼續擔任上校團長，用十七師師部的電臺發電報與他，告知獨立第39旅全體官兵都已脫險，除極少一部返回家鄉，其餘依舊選擇在軍中效力。他還專門提到了你，說如果有朝一能碰到你，必定大禮相謝，謝謝你救他麾下數千弟兄出了寇的牢籠。做為他們昔的直屬長官，你說，我這個曾經的38師師長是不是得給你鞠上一躬？”敢情這兩位中將不是想要人，而是要謝劉救人之功。劉放下心來的同時終究覺得還是有些抱歉，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問道:“那自北平一戰後，張中將為何供職于軍政部？我記得第38師一部尚在北方平漢線一帶對敵於寇。”劉也不是萬事通事事都知道那般詳細，他也只知道張自忠從北平脫身之後去往南京，卻不知這位還在軍政部窩屈過一段時。

一說到這兒，張中將面苦澀，眼裡更是滿含屈辱，幾乎要落下淚來，冷靜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自北平失陷，軍滿城搜捕於我，我不甘被擒躲入東民巷使館區，後來在友人幫助下喬裝打扮離開北平前來南京向國府及軍事委員會領罪；而又玄則是見事不可為，為避免軍拿著他中將的名頭說事，連夜逃出軍包圍圈自天津上船輾轉香港自廣州來到南京。

我們自逃離北平之後，最大的心病不是擔心戰事失利受罰，而是擔心獨立第39旅被寇收編成為助紂為的二鬼子偽軍，那我和又玄可就真的成了報紙上和青年學子口中的吳三桂第二、張邦昌第二了！

而如今劉團長你將獨立第39旅6000將士救出苦海，重新返回抗戰場，還又將我和又玄免去漢的罵名，對於我們二人來說，實在是恩同再造；至於這6000將士重返抗戰場，只要能打鬼子，用哪個部隊的番號又有什麼關係呢？”劉至此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位看到自己如此動，原來這其中還有如此重要的一個點在其中。在曾經的時空中，這位可沒有現在這麼好運，被一幫文人們口誅筆伐了許久“漢”之名數年也不得洗清，恐怕和獨立第39旅的悲催結局也有很大關係。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成為視死如歸的英雄，尤其在受過曠持久的折磨後，只要一個人的意志鬆懈，可怕的群體效應很可能導致獨立第39旅大部分官兵被迫成為偽軍。

恐怕在曾經的那個時空，隻身逃出北平的這位陸軍中將沒有返回軍中而是選擇徑直來南京請罪的那一刻，就已經心存死志了，要不然也不會在以後的戰鬥中以一集團軍司令之尊親率一線部隊衝鋒在前了。做為一軍之將，他不會不懂得在前線的風險，但他依然這麼做了，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想死。用死亡，一證自己的清白。

“張將軍，你我戰友異地重逢，是值得慶賀之事，不如我請你吃頓便飯如何？”劉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接近下午五時，便建議道。

“那恐怕還得等上稍許，還沒有到…”張中將看看懷錶，臉上出一絲為難。

“哼！老兄，你在這裡所受的委屈我不用問都看得出來，怎麼？軍政部就了不得了嘛！想治罪儘管來，何必以此來折磨我抗前線將領？今就是不受他們的氣了又如何，大不了來我川軍，以你之資歷，統領一軍又有何難？”劉冷笑一聲，怒道。

當然了，劉的怒可不是對著這位，而是不軍政部的安排。把一個堂堂陸軍中將安排來此打雜，甚至比將其關入大牢來得更屈辱。而之所以沒有關入大牢，自然是這幫國府的上層人士心裡都很清楚，失土之責並不在這位陸軍中將身上，一旦定了他的罪，那以後就不好再找背鍋俠了。

“劉團長…”張中將苦笑一聲，見劉卻是滿面怒長身而起，心下無比動，生怕劉年輕氣盛，如果是在剛剛晉升之時為他在軍政部鬧上一場那還害了他。終究他也是為軍之將時甚長，自七七事變以來又受了諸多的委屈，好不容易見有人理解他，心下也頓時豪情大發，就像劉所說的那樣，大不了不要這個陸軍中將了，只要能打鬼子去那個軍隊裡不能打？

“好！那張某也不矯情了，就陪劉團長你去喝上一頓酒，你來是客，我請你。”兩人都是軍人作風，也沒給任何人打招呼，關上辦公室門徑直離開軍政部。

一個陸軍中將和一個陸軍上校在軍政部裡並肩而行到沒啥，很常見。就是兩人開著三蹦子在南京街頭行走，著實有些奪人眼球，這都還是劉沒有戴上已經給他配發的陸軍少將領章的結果。

是的，雖然劉現在不過是撈了個上校加少將銜，但領章卻已經可以像加上將銜的張治中中將那樣佩戴上了加的將軍銜了，只是劉不想戴而已。在戰場上，越裝越容易人眼球，更容易引子彈。相比而言，劉團座還是覺得能好好的活著更一些。

吃飯的地方是張中將定的，在後世著名的南京莫愁湖公園邊上的一座酒樓，名叫勝棋樓，是當下南京很著名的一家大酒樓，主打的是淮揚菜系。

或許是因為戰爭，也或許是兩人來得有些早，食客寥寥生意極差，酒樓老闆親自將兩人接上靠近湖面的一個包廂，親自倒上了香茗才離開。要擱在平時，估計就算是陸軍中將來此也是沒有這個待遇的。

酒樓裝修得古古香很有特，還燒上了碳爐子薰香，在深秋的這個時候包廂裡亦是溫暖如幽香陣陣，算是劉來到這個世界上所進過的最頂級的酒樓之一，甚至比未來也差不了多少，除了沒有中央空調以外。

但自從進入房間，劉立於包廂窗戶之前，遙望著窗外完全陌生的平房和小樓，卻又有些悉的地理環境，一陣默然。

這個時空的南京，對於他來說本應該是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這裡的人和事都和他沒有任何集，這裡的房子和街道也和未來那個時空毫無相同之處。但他腳下的這塊土地，這個莫愁湖，和他記憶中的沒有任何兩樣。

曾經的那個時空中，他在這座城市訓練生活超過半年，而這個地方，幾乎是他每天晨跑必到的地方。絕大多數時間，他都是站在這個湖邊，向那個不過數百米外他想進卻又不敢進的地方駐足凝望。

是的，在未來，距離此地不超過800米的位置，建的就是令全中國人為之殤的-----大屠殺死難者紀念館。那紀念的是中華民族歷史上最大的屈辱，紀念的亦是南京城下數十萬同胞的痛，是全民族數十年乃至數百年都無法忘卻的遺忘。

“絕不能遺忘，遺忘歷史就意味著背棄”劉還依稀記得那個身形矮小而瘦弱的老教授在講述中國近代史的課堂上遙指著這裡，鬚髮憤張震耳發聵。劉很難想象，是什麼樣的力量驅使著那個身高不過一米六的小老頭兒怒吼出超過130分貝的音量。

那不是記仇，那是責任，對於整個民族的責任。

正如他所說的一樣，劉從未遺忘過。所以，當他踏足這塊悉而陌生的土地，望向不遠處那個方位時，沉默了。

因為，他不知道，在這個時空，他是否有能力，讓自己的子孫後代不用駐足凝望而不敢進入，因為一排排望不到邊的殉難者姓名碑文，因為一幅幅由數十萬軍民組成的血淚照片而導致的心中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