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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娜走了幾步,又輕輕地彈起東不拉,唱道:“騰格里的大湖深千丈,我對你的憶念啊,比湖水還要深;阿爾泰山的金子光閃閃,我對你的情意呵,賽過了黃金。
冰谷的曼陀羅花等待仙子下凡將它採;(按:西藏傳說,曼陀羅花是天上掉下來的花種,要等待仙子下凡書它帶回天上。)飄泊的少女啊,等待情郎你來將她愛。
曼陀羅花要天上的瓊漿來灌溉,少女愛情的鮮花呵,要情郎的心血把它栽!”歌聲搖曳,意柔情,即算蓋世英雄也
不住迴腸蕩氣。陳天宇更是如醉如痴,只聽得芝娜反覆彈道:“曼陀羅花要天上的瓊漿來灌溉,少女愛情的鮮花呵,要情郎的心血把它栽。”忽然嘆了口氣,低聲喚道:“天宇呵天宇,我辜負了你的心血了。”這剎那間,陳天宇的心湖波濤澎湃,簡直不知道人間何世,此身何在,哪裡還記得這是法王的行宮,不由自己的縱身跳出,叫道:“芝娜,芝娜!”五絃一劃,歌聲驟止,芝娜驚叫一聲,園子裡頓時人聲鼎沸。這剎那間,陳天宇忽然被人夾著領子一
,騰雲駕霧般被那人帶著飛出圍牆,一道暗赤
的光華帶著嘯聲掠過園子,耳越只聽得唐經天叫道:“快走,快走!”陳天宇身不由己地向前孩跑,轉瞬之間上了山峰,俯頭下望,只見園子裡黑影幢幢,亂成一片。唐經天道:“法王已趕來了。活該俄馬登那廝倒黴。”原灤是唐經天見情勢危險,不待同意就立即將陳天宇帶出,同時
了一枝天山神芒到俄馬登那邊,令俄馬登那邊三個人都被驚得跳了出來。這樣便立即轉移了白教喇嘛的目標,都去包圍俄馬登那一夥人。唐經天與陳天宇輕功卓絕,趁著這混亂的剎那脫身,那些白教喇嘛瞧也瞧不清楚。
俄馬登那一夥人輕功比不上唐、陳二人,待驚覺時,未及跳出圍牆,已被人圍住。首先來到的是白教的“聖母”和在園中巡邏的四個護法大弟子,與俄馬登同來的那兩個人是印度喀林邦數一數二的高手,一個叫做德魯奇,一個叫做基裡星。白教“聖母”用的是尺來長的兩股銀鉸,首先來到,著德魯奇一刺,德魯奇一閃閃開。
德魯奇一扭臂膊,那雙股銀鋇明明已刺到他的身上,卻忽地往旁一滑,德魯奇乘機一帶,白教聖母收勢不住,和一個護法弟撞個正著,羞得滿面通紅,急忙掙開,德魯奇一溜煙地溜過去了。原來德魯奇擅長印度瑜咖之術,身體各部都練得隨心所,柔若無骨,四大喇嘛,不敢在行宮之中將人打死,卻是擒他不住。基裡星沒有這種瑜咖功夫,但他本身的武功卻在德魯奇之上,他和法王的首座弟子對了一掌,居然將法王的首座弟於推開數步。白教聖母乘著基裡星也被反力震得搖搖晃晃之際,雙股銀鋇一翹,疾刺他小腹的“中平”
“居藏”兩處要,這位白教聖母的武功僅在四大喇嘛之下,而銀針刺
的功夫更是獨步康藏,這一下來勢如電,本來不易躲閃,但基裡星的天竺婆羅門武功詭異之極,忽然一個筋斗倒豎起來,銀鋇“波”的一聲,刺穿了他的褲襠,卻絲毫沒有沾著他的
道。基裡星部勢連翻兩個筋斗,一個“鯉魚打
”躍了起來,飛過假山走了。
“聖母”然大怒,以她在教中地位之尊,幾曾受過如此無禮?她認定這兩個印度武士存心侮辱,動了真氣,發下號令,園中的四大弟子和一眾喇嘛都去圍截德魯奇和基裡星,這可便宜了俄馬登,別看他身軀肥胖,逃起命來,可是機伶之極,他和德魯奇採取相反的方向,不向外逃,反而借物障形,悄悄地奔上紅樓,在樓中暗角藏匿,只待那些喇嘛追出園外,他就可以乘機逃走。
卻不料白教法王忽然從行宮裡面走了出來,見俄馬登的影子竄上“聖女”所居的紅樓,這還了得?白教法王隨手摺了一條樹枝,雙指一彈,其疾如箭,俄馬登正在舉步,突覺臂上一痛,有如被利針穿,登時一個倒載蔥跌了下來,抬頭一見法王,嚇得魂飛魄散。法王認得他是土司手下的大涅巴,怔了一徵,將舉起的手掌緩緩放下,叫小喇嘛過來,將他縛了。
這時德魯奇和基裡星己逃到牆邊,基裡星解開纏的軟索嗓成一個圓圈,一丈之內,風雨不透。四大弟子武功雖高,一滑之間,卻也近不了他。法王一怒,飛身追去,德魯奇正竄上姥頭,被法王一抓,抓著他的腳跟,忽覺手中軟綿綿的,德魯衡的腳跟似乎突然縮小了一寸,把握不住,法王內功
深,正擬用“彈指神通”的功夫,彈碎他的腳筋,基裡星救友心切,軟索朝著法王一掃,法王大怒,反手一削,有如刀斧,那
軟索,登時斷了。但一心不能二用,法王使出了上乘的內功,對付基裡星的急襲,“彈指神通”的功夫不能同時使將出來,竟給德魯奇掙脫,越牆走了。法王一指點倒了基裡星,吩咐小喇嘛將他一併縛了。
這一場變生意外,雖然先後還不到一技香的時刻,法王行宮已是鬧得天翻地覆,芝娜抱著東不拉,仍然站在原地,呆若木雞。她目睹陳天宇的影子隨著唐經天一閃即逝,耳邊還響著陳天宇的“芝娜,芝娜!”的呼喚,一個多深情的呼喚!園中鬧得亂糟糟的,她竟似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直到法王將俄馬登、墓裡星二人押解過來,法王沉聲呼喚她時,她才如夢初覺。
一抬頭,正碰著俄馬登閃爍不定的眼光,芝娜驚叫一聲:“嗯,俄馬登!”法王道:“你認得他嗎?”芝娜道:“認得,他是土司手下的大涅巴。”俄馬登忙搶著道:“她是我的至親表妹。”聖母奇道:“芝娜,咱們一路來到薩迦,為何總未聽你提過?”芝娜眼光飄過,只見俄馬登充滿著焦急期待的神情看著她,芝娜想起了俄馬登曾請過陳定基救她的事情,想起了俄馬登在喀則山區的月夜,曾向她說過土司乃是他們共同的仇人,他願意為芝娜的復仇助一臂之力,雖然陳天宇曾屢次說過俄馬登此人不可靠,但卻也沒有他怎麼不可靠的證據。芝娜心道:“不管他是好人壞人,他總是曾經想救過我。”由於她如此想法,她對俄馬登的謊話,非但沒有當面拆穿,反而替他圓謊,當下淡淡說道:“我已奉身活佛,永為聖女,自當一塵不染,四大皆空。即算我父母尚生,而今在此,我也不當牽掛,何況表哥?”聖母點點頭道:“好,不愧是個德行聖潔,全心奉獻的聖女!”法王怒氣稍斂,斥俄馬登道:“你身為涅巴,可知罪麼?”俄馬登道:“知罪。但求活佛饒恕。”法王道:“你擅闖行宮,就為的是見芝娜一面嗎?”俄馬登道:“我知道聖女不能私見外人,我叉不敢求活佛通融?所以冒昧獨來,求活佛恕我魯莽無知之罪。”俄馬登一口咬定是想見芝娜,這就連他闖上紅樓的大不敬之罪也掩飾了。法王一皺眉頭,道:“你是獨自來的麼?他們不是你的同伴麼,你們擅闖行宮也還罷了,怎麼居然敢和我動手?”俄馬登道:“清活佛容我詳稟,我本是想見一見芝娜,來到之後,正好見著這兩個歹徒也偷進來,我就發石示警。要是我和他們一夥,我豈敢驚動眾人,將他們擒捉?”俄馬登睜著眼睛說謊話,將唐經天發神芒示警攬到自己的身上,當成是自己投擲的石子。法王將信將疑,道:“你怎麼知道他們是歹徒?”俄馬登道:“他們是印度的
人,曾到過薩迦搗亂,姦
良家婦女。我替土司管理地方,有權將他擒捉,只可恨我們這裡沒有能人,以至過去兩次都被他逃脫!”俄馬登一片胡言,汙衊德魯奇和基裡星。基裡星氣炸心肺,可是他被法王點了
道,氣在心中,卻說不出話。
法王打了個哈哈道:“是這樣嗎?”俄馬登忽地邁上一步,反手一掌,朝著基裡星的天靈蓋重重的拍了一掌,法王喝道:“你千什麼?”一揮手,將俄馬登摔了一個筋斗,但基裡星已給他用重手法打碎了天靈蓋,當場身死,一對眼珠凸了出來,顯見臨死之時,十分氣憤。俄馬登爬了起來,也裝著十分氣憤的神氣說道:“此人屢次到薩邊搗亂,今番居然來闖行宮,還敢和活佛動手,我實在氣他不過,未曾請準活佛,便失手將他打死,求活佛恕罪。”法王雖是懷疑,心中卻想道:“這廝好壞也是土司手下的大涅巴,我若將他處罪,大過不給土司面子。何況他又是芝娜的表兄。”想了一想,揮手說道:“好,你回去吧,今晚之事,我派人告訴土司,你做得對是不對,該賞該罰,由你的土司處置。”俄馬登殺人滅口,捏了一大把汗,忽聽得法王由土司處置,真是喜出望外,慌忙跪下去叩了三個響頭,道:“多謝活佛恩典。我還想和芝娜說一句話。”法王道:“好,你就在這裡說吧,要不要我們避開?”
出威嚴肅煞的眼光,掃了俄馬登和芝娜一眼。俄馬登忙道:“一點點小事兒,活佛準我和聖女說話,我已是
不盡。嗯,芝娜,你知道我練過幾年紅教的外功,骨頭一向很硬朗,近來呀不知怎的,後腦下面三寸之處,時時發痛,我記得你以前家中有千載的沉香木,聽說用這種沉香木煎水三眼,可以治癒腦痛,不知你有沒有帶在身邊,可以給我一點麼?”芝娜莫名其妙,心道:“我怎知道你練過紅教的外功?我哪有什麼千載的沉香木?俄馬登這廝今晚怎麼老是一陵鬼話?”只見俄馬登翹起大姆指,指著自己後腦刀。凹下之處,說:“就是這兒,就是這!”法王突的伸手一捏,道:“是這兒麼?”俄馬登“哎喲”大叫呻
道:“是這兒。”法王道:“好,好,我給你治。”在他腦後
了兩
,俄馬登痛楚若失,又連連道謝。法王也不理他,由得他自己走出園子。
俄馬登走後,法王沉著面,冷冷說道:“我真不知道,土司怎麼用這樣鬼鬼祟祟的人做大涅巴,一派鬼話。”芝娜吃了一驚,聖母問道:“活佛瞧出什麼來了?”法王道:“他練過幾年紅教的外功,那是真的;練功不當,腦後會發痛,那也是真的;不過我試出他這痛是裝出來的,若然真是練功不當所生疼痛,剛才我那一捏,他立刻要吐出瘀黑的毒血。”聖母奇道:“他為什麼要胡言亂語?”法王道:“是呀,我也不知道。芝娜,你是不是有千載的沉香木?用沉香木煎水三服,可治腦痛,這倒也是真的。”芝娜道:“我這表哥自小患有腦病,有點瘋癲,不過不常發作,有時一兩年發一次,今晚說不定剛是他發了失心瘋了。”芝娜又道:“千載沉香木我家中以前倒是有的。後來我父親故世,沉香木就放在棺中殉葬,我表兄卻不知道。”千載沉香木放在棺中,可令屍體歷久而不腐爛,西藏的富貴人家也確乎有這個風俗,法王相信芝娜,竟然不再追究,哪知道芝娜說的也是一派鬼話。
這晚芝娜一夜無眠,心中不住的想,俄馬登說這番“鬼話”是什麼用意?芝娜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子,想了許久,忽然恍然大悟,心道:“是了,他翹起大拇指,一定是暗示土司,土司不是這裡的首屈一指的人物麼?也許土司也練有紅教的外功,迅什主司穿有護身甲,周身刀槍不入,就是腦下三寸之處是他的命門。”越想越有道理,暗暗俄馬登對自己的“指點”又想道:“陳天宇老是說他好狡,想不到他倒是真心實意地想助我復仇。”想起了陳天宇,心中一陣心酸,心知今晚驚鴻一瞥,以後便是生離死別,相見無由了,胡思亂想,不覺天明,聖母進來道:“芝娜,你還不快去打扮,正午時分,咱們便該到聖廟去舉行開光大典了。”芝娜柔腸寸斷,一邊打扮,一邊仍在痴痴地想道:“天宇他不知會不會來?啊,我是多麼渴望最後再見他一面;卻又多麼為他擔憂害怕,但願他不要到這是非之場。”心中百般矛盾,難以自解,終於向著室中的佛像,跑了下去,喃喃祈禱道:“天宇呀,但願我佛慈悲,給你保佑,令你心中安靜,今
千萬不要到喇嘛寺來。”這個時候,陳天宇也正是肝腸寸斷。唐經天昨晚陪他回去之後,就一直勸他今
不要到喇嘛寺去看開光大典。這時兩人還在辯論。陳天宇道:“你去不去?”唐經天道:“我去,你留在家中。”陳天宇道:“為什麼你可以去,我不能去?”唐經天道:“我去是想去碰一個人。你呀,你明明知道芝娜已做了聖女,你還去做什麼?”陳天宇道:“就因為我知道芝娜已做了聖女,我才想去再見她一面。要不然我才沒有心情去看這什麼開光大典。”唐經天道:“昨晚要不是咱們跑得快,已然鬧出大事。今天的開光大典,非同小可,達賴班禪的使者,薩迦的上司,僧峪官員全都要到場觀禮,你心緒不寧,若然這一去鬧出事情,試問你將如何收拾?”陳天宇道:“我混在人堆之中,只是遠遠的看她一面,怎會鬧出事來?”唐經天搖搖頭笑道:“這個我可不敢擔保,昨晚要不是你發聲叫喊,也不會驚動法王。”陳天宇賭氣道:“我發誓不說一句話,要不然你索
點了我的啞
,這總可以了吧?”唐經天笑道:“你既如此固執,說不得我只好再陪你一次了。咱們換過一套普通的衣裳去吧。”薩迦的白教喇嘛寺廟仿照拉薩黃教的布達拉宮形式,修建在噶爾那山上,布達拉宮有十三層,它比不上布達拉宮,但也有七層,高二十餘丈,金鰲畫棟,紅牆白石,倚山踞嶺,氣概龐大,在十餘里外,遠遠就可望見。唐經天與陳天宇二人,換了薩迪居民的一般服裝,混在後面進香禮拜的一群善男信女中,隨著人
,緩緩進入山谷,將近中午時分,才擠到了喇喇宮下面的山徑,但見在藍天白雲之下,喇嘛宮上十幾只圓錐金頂閃耀著絢爛的
彩,宮殿裡迴盪著悠悠的鐘鼓聲。有一隊披著繹
袈裟的喇嘛揹負經匣,作為前導,沿著大青石鋪的人行路,緩緩登上宮殿,十二座大門都已開放,縷縷檀香從裡面飄出來,這氣氛有說不出的莊嚴肅穆。前來進香禮拜的善男信女千千萬萬,並無半點嘈聲雜響。
唐、陳二人隨著人穿過林立的廊柱,兩廊都飾有壁畫,其中有一幅《八思巴朝覲忽必烈去蒙古》的壁畫尤其畫得
彩絕倫,這畫寫八思巴去朝見忽必烈,左面畫一群士兵官員簇擁八思巴的轎子,前面有蒙古官員來
接,更前面有一個碩大無朋的蒙古帳幕,帳幕後有人燒火等候八思已的到來。畫上還有成群的駱駝、騾馬犁牛之類在草地上吃草,草地上還有一個穿著尼泊爾貴族婦女服飾的少女,這少女美豔絕倫,面貌竟然有幾分相似冰川天女,因為人免費進極慢,唐經天百無聊敕,自然而然的創覽兩旁的壁畫,初時不過抱著消磨時間的心情,看到這幅壁畫,不
吃了一驚,心道:“西藏邊鄙之地,哪裡來的這等畫家高手、畫中只有這一個少女,又是什麼意思?為什麼那樣肖似冰川天女?”看陳天宇時,陳天宇卻是目不斜視,掂著腳跟,只是凝望前面,好像他的芝娜就會忽然在前面出現,怕走了眼似的。其實前面是擁擠的人群,什麼也看不見。唐經天暗嘆陳天宇的痴心,但轉念一想,自己也何嘗不是如此?不
啞然失笑。
好容易擠到了大殿的前面,唐、陳二人擠到前面的石階站立,只見這座大殿有四個大飛簷,上綴人面鳥身的金像,下系鈴鋒,雕摟得極其細,大殿內有兩座金制的“喇嘛靈塔”塔上遍綴珠寒纓培,鑲著各
玉石、珍珠、瑪瑞、翡翠雕成的花朵,端的是富麗莊嚴,唐經天心中嘆道:“只這座喇嘛宮就不知
費了多少人力物力。”陳大字卻在石階上定了神,忽聽得鐘鼓齊鳴,一隊白教喇嘛披著白
的法衣魚貫而出,走在最前面的是那個白教法王,左右兩旁是四大弟子,轉瞬就走到兩座“靈塔”之間站定。
接著出來的是達賴班撣的使者,各率領四個大僧侶,和白教法王並肩各站在一個靈塔的旁邊,他們是白教法王最尊貴的賓客。再後出來的是薩迦土司,帶著四大涅巴,俄馬登也在其中,面上掛著狡繪的笑容,卻又作出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氣,垂首立在土司身後。看這樣子,要就是法王還沒有將昨晚之事告訴上司,要就是土司曲予優容,本沒有責罰。
陳天宇一心盼望芝娜,聖女卻遲遲未出;唐經天則四面注注視,心中不住地在想:“金世遺會不會來呢?”但前後左右,人頭密密麻麻,即算金世遺混在其中,唐經天也認他不出。
只見法王緩緩揮手,開聲說道:“本教離開西藏,屈指過了多年,今仗佛祖慈悲,得以重回故土,又得達賴班撣兩位活佛,大力支持,賜以薩迦,宏宣佛法,但願以後干戈永寧,我佛蔭庇,永享太平。”要知白教自從在明代崇偵十六年問被黃教逐出西藏之後,百餘年來,曾有過不少的糾紛,兵戎相見亦有十數次之多,而今兩教和睦,西藏人雖然已是很少白教教徒,亦是衷心喜悅,聽得法王此番說話,歡聲雷動。唐經天心中想道:“若然真能從此永息爭端,費了這麼多的人力建這座喇嘛廟也還值得。”殿上鐘鼓敲了三遍,兩隊小喇嘛繞行大殿一週,喃喃誦經,紅酒法水,鐘聲梵唄之中,一隊白衣少女魚貫走出。這剎那間,大殿上下一片靜寂,大家都知道開光大典即將舉行,千萬對眼都目不轉睛地注意這隊聖女,陳天宇更是焦躁不安,屏住呼
向前觀望,但見三十六名聖女個個披著面紗,捧著淨瓶,忽在佛像之前,盈盈起舞,陳天宇竭力想辨認誰是芝娜,一時間,卻是認不出來。
聖女遍灑楊枝甘,跳的是“驅
舞”三十六名聖女曳著長裙,穿梭來往,舞姿編躡,魚龍曼衍,看得人眼花繚繞。只聽得男”些“聖女”用藏語且舞且歌道:一灑楊枝甘
,消盡人間
氣。
我佛佛力無邊,保佑太平盛世。
舞態輕盈,歌聲曼妙,轉而歌道:再灑楊枝甘,禮讚諸天佛祖。
佛祖善緣廣結。
眾生同登樂土歌聲本極和諧,唱到第二、泊後一音,忽地有一聲高亢,微微顫抖,陳天宇、唐經天於音律,聽了出來。
只見其中一個聖女,長裙曳地,無風自飄,想是因為肢體顫動所致,陳天宇猛的心頭一震,想道:“原來芝娜也瞧見我了。”眼睛緊緊跟著那位聖女,全神貫注,任它舞影騙躡,人影繚繞,陳天宇的心目中卻只有這個聖女。這聖女雖然也披著面紗,但陳天宇卻似透過面紗,看到她那對神秘的眼睛,在向自己盈盈眉語,那剛幢娜娜的背影,那披肩光潤的柔發,再加上那剛才旁人所未經意而陳天宇卻已發黨的“失態”這一切都告訴了陳天宇,這聖女一定便是芝娜。
陳天宇眼睛緊緊隨著芝娜,芝娜跳了兩個圓舞步,雜在三十六名聖女當中,再無異態,舞步也非常嫡,想是心中已恢復了平靜。陳天宇心頭痠痛,默默想道:“道是無情卻有情,呀,芝娜,難道你這一輩子就真的甘心做一個永伴青燈古佛旁的聖女?”陳天宇哪裡知道,芝娜的心中悲苦比他更甚百倍,芝娜是閒了整個生命的力量,把心中的悲苦強壓下去的。陳天宇哪裡知道,芝娜正在準備把她的生命作孤注一擲,生怕
出半點痕跡呵。
那隊聖女跳了一個圈圈,接著歌道:“三灑楊枝甘,洗淨心頭塵汙。
人天同證真如,勘破空妙悟。
舞步由疾而徐,歌聲一收,三十六名聖女,已在佛像之前排成一列,慢慢揭開遮在佛像外面的黃縷棉饅。佛像共是一十八尊,當中的一座釋迪牟尼像高二丈四尺,指頭如兒臂,聖女將楊枝甘
遍灑佛像之前,緩緩退立兩旁,開光大典便告揭幕。
臼教法王恭恭敬敬地向正中佛像獻了“哈達”(絲絹。獻哈達乃是西藏一種表示敬意的禮節)接著是達賴班禪兩位活佛的代表來獻哈達,這時合殿上下人眾,都合什低首,在心中默誦佛號,只有陳天宇一人,雖然也隨著眾人低下了頭,眼角卻仍然偷瞟芝娜。
跟在琢禪使者後面獻給哈達的是薩迦的土司,土司顫動著肥胖的身軀,匍伏在釋牟尼佛像的腳下,雙手呈上哈達。執法的喇嘛正待接過哈達,披在如來佛像的臂上,忽聽得土司大叫一聲,只見銀光一閃,一柄飛刀已
入了土司的後腦。白教法王尖叫道:“是你?芝娜!”俄馬登大叫“有刺客呀!”聖母嚇的魂不附體,咕咯一聲,暈倒壇前,登時一片混亂。
芝娜蓄志報仇已久,這飛刀之技已不知練了兒千百遍,她怕一擲不中,在法王與俄馬登的呼喝聲中,第二柄第三柄飛又疾飛而出,法王離佛像數丈,舉袖一拂,第二柄飛刀倒飛回去,嗖的一聲,直刺入芝娜的肩頭。陳天宇嚇得幾乎就要喊出聲來,嘴巴卻被唐經天掩住。
正是:曼舞輕歌情未己,飛刀驚見女荊柯。
知後事如何?請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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