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開緩緩歸 第十章龍驤鳳翥勢難收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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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龍驤鳳翥勢難收（5）數萬道眼光，宛如片刻之前入錢塘湧內的箭鋒，此刻，再一齊於那低頭踽踽前行的小小身影之上。眼中，有嫉恨，有豔羨。有不解，有懷疑。有動，有平靜。

甬道的盡頭，復又有數十級長階。我拎起裙裾，隨在錦衣軍之後，拾級而上。低垂著臻首，不敢抬頭望他的神情。

足尖，剛觸及高臺最高處，動萬分的李裕公公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接過錦衣軍手內的銘牌，轉奉給君王。錢鏐，看也不看，復扔於他。只低頭，看著自己面前的小小身影。臉上，雖，依舊是人前的冷峻，但，一雙眼眸，卻出無比奪目的光華，直刺得十四幾睜不開眼睫。

我低頭，屈膝，跪倒於他面前。

李裕一面抹淚，一面過來，扶我。

我輕輕掙開他，無比平靜，無比冷淡地向君王開口道:“十四，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果然，以錢鏐對我的瞭解，他知道我尚有下文。落於我身上的眸光，隨之一緊，復，轉為寒冰一般的冷戾。

我不為所動，低頭，緩緩道:“十四，要和陛下換兩樣東西。”李裕差點沒站穩，雙膝打顫，低低在我身畔央求道:“娘娘，娘娘，老奴求娘娘…”我揚起頭，咬牙向他的眸光，強道:“第一樁，十四，要以跟隨陛下回宮之條件，換不塵之自由！”他皺眉，眼光，似不能置信地看著腳下的我。面上，雖，仍不痕跡，但面，已明顯被我氣得發白。

我手心內，盡是冷汗，一口氣，揚聲複道:“第二樁，十四，要以自己腹內孩兒之命，和陛下，換隋蘅之自由！”他震驚，死死望著我，如果，眸光可殺人，十四，此刻，已然粉身碎骨。

我仰著小臉，傲然回視他。

我知道，他縱再怒不可遏，十四方才所提的條件，他也一定會咬牙應了。雖然，他心內，恨不能即刻將我撕成碎片，但，卻不得不應下。這就是他歷來恨我之處，也是十四自個的，辛酸之處。

他低頭看著腳下之人，冷笑道:“戴十四，朕，平生最恨什麼，你就做什麼！”我無言以對。只，低頭，看著自個膝下的雲毯花紋。靜等。

君王身後數步之外，尚站了一應人，我眼角餘光能瞥見，卻，只當視而不見。想必，是滿朝的臣工，內庭的嬪妃小主，還有一些近身護衛、宮人等。人雖多，此刻，卻都屏息無聲。

風高，急，此處，又是高不可及之處。我的髮絲，隨風亂拂，衣袖，更是教風吹得嗶嗶作響。雖是烈當空，卻明顯到入秋的寒意。

我又累又乏。人，一旦有了決定，心力也就鬆了，強抑了多的煎熬，於此時，一齊爆發。

衣衫畢竟單薄，我強撐著不讓自己發抖，盡力直身子。一雙素手，絞握著自個的衣襟，強壓下心頭的翻滾之意。

他看著我，既不說可，也不說不可。半晌，始解下自己身上的玄披風。

李裕，多麼有眼，即刻自君王手中接過那件――繡有五彩蛟龍華美無比的玄披風，一面弓身為我披上，一面扶著我，拉我起身。口中，還忙不迭地顫聲叫道:“娘娘，陛下允了！陛下允了！”我苦笑，雙手，勉強扶著李裕的手臂，支起身子。垂下腦袋，本不敢再看他一眼。我知道，今之事，他斷不會輕饒我，但，此刻，他不會再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