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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俠天嬌魔女 第二十八回變聲肘腋情何忍禍起江心(1/2)

梁羽生/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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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魔女忽然聽到父親還活在人間的消息,心中的震動可想而知,但隨即發現了師嫂的死亡,這一個震動又比前一個震動更甚!帥嫂是死得如此不值,是死在充滿怨恨、絕望與哀傷之中,當真說得是死不瞑目!因此儘管師嫂之死原在蓬萊魔女意料之中,蓬萊厭女仍是不深深哀悼,突如其來的驚喜也就給這深沉的悲痛所掩過了。蓬萊魔女只好把父親的事情暫擱一邊,先來料理師嫂的後事。

那四個老頭沒有眼淚,但一臉悲憤的神情,可要比號陶大哭更要令人難過。他們又一齊跪了下未,同聲叫道:“請主人給我門的小姐報仇!若有差遣,赴湯蹈火,粉骨碎身,在所不辭!”蓬萊魔女將師嫂的屍體放下,扯過一棉被掩蓋了她,想到師嫂是死在同共枕的丈夫手中,而害死她的丈夫,卻又正是自己恩師的獨生子,蓬萊魔女心中的痛苦比這四老更甚!過了好一會子,蓬萊魔女才稍稍定下心神,說道:“我會給師嫂報仇的,你們起來,聽我的吩咐。”四老聽得蓬萊魔女答應報仇,各自叩了三個響頭,這才號陶大哭起來,蓬萊魔女待他們哭得夠了,說道:“這還不是悲傷的時候,你們聽我的話,趕緊辦幾件事情。”為首的老頭拭去了臉上的淚痕,說道:“請主人吩咐。”蓬萊魔女說道:“第一件,你們趕快給小姐料理後事,早早將她埋葬,讓她入土為安;第二件,料理了喪事之後,由你暫時代行堡主之權,將堡中人眾招集前來,告訴他們,這桑家堡是不能再住了,他們若有願意跟你們走的,你就帶他們離開,若是不願意跟你們一起的,你們就給資遣散,讓他們自尋活路。”四老在這堡中住了幾十年,不無依戀之悄,為首的老頭說道:“主人要我投奔何處,我們一意遵命。但這座桑家堡經營了幾十年,也可以作為基業,拋棄了不可惜嗎?”蓬萊魔女道:“我不能長住這兒,我等下就要離開了。我離開之後公孫奇和那妖狐定會重來的。”四老面面相覷,心中均想:“我們雖是恨不得殺那妖狐,但柳女夥不在這兒,只怕我們傷不了她,先就要被她殺了。”蓬萊魔女取出一支碧玉短箭,說道:“這是我的令箭,你們持此令箭,率領眾人,在喪事過後,立即投奔我的山寨,求見玳瑁姑娘,她現在是給我攝行寨主之職,她見了這支令箭,自會收容你們的。我告訴你們,據我所知,那妖狐是金虜的細,公孫奇也已向金虜賣身投靠了。我們是抗金的義軍。

不久就將與金虜有一場戰。你們加入義軍,也就是替你們的小姐報仇了。當然對那妖狐,我還是會找她算帳的,但卻不必你們動手了。”四老齊說道:“執戈衛國,正是我等所願。老主人在生的時候,也曾屢次告誡部屬,不可做金人的鷹犬。想不到姑爺喪心病狂,一至如斯,不但違背了他岳父的遺囑,連我家小姐也害死了。”蓬萊魔女見這四老忠心耿耿,且又深明大義,甚是歡喜,說道:“你們料理了小姐的葬事,便即起程吧。義軍紀律嚴明,有些人怕受不住,若有不願跟隨你們同走的,也不必勉強他們。

但也要勸告他們,只可洗手歸田,不可再跟從公孫奇作惡,否則給我知道,定殺不饒。”為首的老頭應了一聲,恭恭敬敬地接過令箭。

忽聽得有急促的腳步上樓而來,未曾進門,便先叫道:“主公,主公,他們要殺盂釗,求你、求你——”

“啊呀”一聲,突然停住,原米已被為首的老頭揪了進來。這人是個丫鬟,手上拿著一隻玉釧,她見叫老和蓬萊魔女都在房中,主母又躺在上,狀如死屍,難看之極,單單不見主人,不驚惶失措,嚇得呆了。

四老認得她是二小姐桑青虹的貼身侍女碧絹,桑青虹離家追蹤耿照,未有帶她同行。為首的老頭喝道:“碧綃,你慌慌張張闖來作甚?快快叩見主人!”蓬萊魔女是知道珊瑚和孟釗一段關係的,聽得孟釗的名字,心中一動說道:“不必難為她,讓她說吧,孟釗犯了何事?”碧綃見四老將蓬萊魔女稱作主人,看主母的模樣,又似已經死了,未明底蘊,驚惶之極,跪下來抖抖索索他說道:“孟釗在園中放火,他、他說是奉了主公之命的,旁人卻不信他說,要、要拿他處死。我因此來求主公給他證明。”原來孟釗今晚本是在堡門外值夜的,公孫奇逃跑出去的時候,遇見了他,又叫他回園中放火,給堡中的護院發現,這些人除了公孫奇夫婦之外,只信四老所言,怎肯相信孟釗?何況又是放火燒堡這樣的大事?當下便立即把他包圍起來,孟釗平恃著公孫奇的寵愛,和下人多不和睦,那些人找著他放火的證據,都不相信公孫奇會下這道命令,便要將他拿來處死!孟釗著急,和他們動手,形勢危殆,也無暇仔細分辯了。碧綃和孟釗原有私情,見孟釗受攻,只聽得他說是奉主公之命麵點火的,卻還不知公孫奇業已逃走,便急急忙忙地跑來向公孫奇求救了。

蓬萊魔女心想:“孟釗心術不正,但一來未曾做過什麼惡事,二來他和珊瑚好歹也曾有過一段情,看在我珊瑚妹子的份上,姑且饒了他這一遭吧。”當下便吩咐四老中的一個道:“這事確是公孫奇要他乾的,他奉亂命,雖有不是,也不能單怪責他,你出去叫他們將孟釗放了吧。”那老頭道:“啟稟主人,孟釗這小於是公孫奇的心腹。”蓬萊魔女嘆口氣道:“我也曾幫過公孫奇呢。在今之前,誰知道他是如此人面獸心?而且公孫奇的親信在堡中想還不少,也不能一二誅了。還是把他放了吧。”納老頭應了聲“是”不敢再說。

蓬萊魔女忽道:“且慢!”那老頭剛剛邁出一步,連忙回過身來,碧綃剛自暗暗歡喜,不覺又是心頭一沉,撲通通地亂跳,只見蓬萊魔女兩道目光在她面上盤旋,冷冷問道:“你很喜歡孟釗,是也不是?”碧綃心想:“我和孟釗要好之事,瞞得過這魔女,也瞞不過這四個老頭。”便硬著頭皮說道:“是。所以我才來給他求情,”碧綃這一坦率自承,正對了蓬萊魔女的脾氣,蓬萊魔女把手一揮,說道:“好,你就隨孟劊走吧!只有一樣,以後可不許再做公孫奇的奴才。你叫孟釗找個正當的營生,以後也不必再在江湖上混了。”碧綃大喜過望,叩頭說道:“多謝主人寬宏人量,我們一定聽你的吩咐。”為首的老頭道:“要不要把孟釗帶來,你再問他幾句,也好讓他向你道謝。”他是意提醒蓬萊魔女,即使放走孟釗,也該盤問他的口供。要知孟釗是公孫奇心腹,說不定還可以盤間出一些秘密。蓬萊魔女心緒不寧,思慮未周,也無工夫盤問,揮手便道:“不用了。讓他們早早走吧。

咦,碧綃你怎麼還不起來?”碧絹訥訥說道:“這個玉串…”原來她手上拿的這個玉釧,正是桑白虹剛才從窗口摔下去的那個玉釧,也即是公孫奇給她作定情之物的那個玉釧,碧絹在樓下拾到,玉鍘上已沾了許多塵土,黯然無光。蓬萊魔女厭煩之極,脾氣突然發作,說道:“讓這玉釧和公孫奇都給我滾了吧,別再拿來令我生氣了!”碧綃心道:“好,你不要正好,便宜了我!”連忙將玉釧藏好,跟那老頭便走。蓬萊魔女心頭煩亂,匆匆將她遣走,想不到後來從這玉釧上又生出禍事,那是後活,按下不表。

碧綃走後,蓬萊魔女吁了口氣,心道:“如此安排,也好了結珊瑚妹子的一重心事。”隨即翟然一驚:“這孟釗雖無大過,但心術不正,已現端倪。後他不知會下會變作第二個公孫奇?若是那佯,我意成全他們,卻反而是害了這丫頭了。”但此際,蓬來魔女己是心力疲,雖然想到這層,也無暇多理閒事了,心想:“這是那丫頭自己願意的,是好是壞,由她去吧,“蓬萊魔女回身一拜,垂淚說道:“師嫂,恕我不能送你了。

你的冤仇,我會替你昭雪的。你好好安息吧,”她滿懷悲痛走出了桑家堡,這時已是曙光微的時分了。

蓬萊魔女了一口曉風,頭腦稍稍清醒下來,想道“我爹爹還在人間,但天地茫茫,卻不知他身在何處?可惜師嫂已是一瞑隨塵,不能再向她打聽了。”淡談晨曦,煙籠霧鎖,孤鸞山在晨噴中,似蒙了一層薄輕綃,更帶著幾分神秘,那形似怪鳥張翼的山峰,也似俯瞰人間。

作者無情的嘲諷。在這孤鸞山上,笑傲乾坤曾狂笑高,武林天驕也曾簫聲寄意。蓬萊魔女昨晚來的時候,經過此山,曾生過許多觸,如今又過此山,不止悵觸依然,心中的傷也更多了。她為師嫂之死而哀痛,又為師嫂臨終所吐的消息而惘,惘惶惑之中,她義一次想起武林天驕與笑傲乾坤來了。

“師嫂已死,我是不能再向她打聽我父親的消息了。不知她怎麼會知道我父親還活在人間?武林天驕是她的師兄,師嫂的消息不知是不是從他那兒來的?即使不是,師嫂知道的事情,想必武林天驕也有所聞?他上一次與我無所不談,卻又為何不見提起?難道這消息是他們最近才得到的?但這武林天驕行蹤無定,卻到哪裡去找他?”蓬萊魔女從武林天驕再想到笑傲乾坤,“不知華谷涵是否知道我父親還在人間?但從他送給我的那幾樣東西,顯然他是知道我的來歷的,最少也會知道一些關於我父親的事情。”華谷涵送給她的那個金盒還藏在她的身上,她已經看過不知多少次了,現在又再一次打開來看,金盒裡三樣東西,第一件是一張殘舊的黃紙,紙卜有她的生辰八字,蓬萊魔女心想:“這生辰八字除了我師父之外,只有我父親才能知道。從前我未知道父親還活在人間,華谷涵何以會得到我的生辰八字,百思莫得其解。咦,難道是我爹爹給他的?”第二件是沾有幾點血漬的破布,蓬萊魔女心想:“這又是什麼意思?我以前曾疑心破布上是我爹爹的血漬,他是個會武功的人,給仇家害死,留下血衫,要我給他報仇。但如今他既還活在人間,這當然是猜錯了。不知爹爹柯以要他送來?”隨即又想:“是否爹爹叫他送來的,這也還是我的猜疑。總要見了他才能知道。”第三件東西就是紅豆,華谷涵的詩句“彈劍狂歌過薊州,空拋紅豆意悠悠。”忽地又似在她耳邊響了起來,蓬萊魔女面上一紅,便不再看,把那金盒藏好。

突然間蓬萊魔女又想起了師嫂臨終的叮囑,“她為何說笑傲乾坤與我並非良偶?她若只是為了想撮合我與她師兄的姻緣,也無需乎說華谷涵的壞話呀?難道華谷涵也像我的師兄,是個薄倖男子?”華谷涵是行事光明磊落的大俠,滿腔熱血的愛國男兒,這些,蓬萊魔女絕對沒有半點疑心,但對於他用情是否專一,蓬萊魔女與他未曾有過往,那卻是不敢肯定了。

武林天驕渺不可尋,那只有先到江南尋訪笑傲乾坤了。笑傲乾坤華谷涵雖然也是居無定所,但辛棄疾和耿照帶領的義軍此時已在江南駐紮,料想華谷涵必定要和他們互通消息,只要找到義軍,也就不難知道華谷涵的下落了。蓬萊魔女心中想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我雖然是一介女,也當有男子的氣概。

管他華谷涵薄倖與否,這卻與我何關?我此去江南,於公是助他同抗金虜,於私是查問我身世之謎,至於兒女私情,儘可以置之腦後。”想至此處,豪情發,煩惱頓消。於是仍依原來的計劃,兼程前往江南。

一路無事,她腳程迅速,半月之後,已是到了長江岸邊的採石磯,從這裡渡江,對岸便是南宋所轄的疆土了。蓬萊魔女是北國長大的女兒,第一次來到長江之濱,放眼望去,只見大江東去,滾滾奔,心道:“長江天塹,果然名不虛傳。”默唸蘇東坡名句:“大江東去,淘盡千古風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頓覺襟開闊。

金、未兩國大體上以長江為界,南北對峙,烽火連綿,戰亂時作,臨江的兩岸人家,早已十室九空,要找一隻船也不容易,蓬萊魔女沿著江邊走去,走了十多里路,仍是不見帆影,正自焦躁,忽聽得櫓聲晰啞,蘆葦叢中有一隻小船搖了出來。想是船家怕金兵騷擾,故而把船隻密藏,待見有客人來到,這才從蘆葦中出來的。

蓬萊魔女大喜道:“船家請行個方便,渡我過江。”把舵的舶公是個濃眉大眼滿面虯鬚的漢子,仔細地打量了蓬萊魔女一番,問道:“就只是小娘子一個人麼?”蓬萊魔女道:“不錯。”那艄公道:“小娘子因何一人渡江?”似乎頗有顧慮,不敢立即答允,蓬萊魔女道:“你別多管,我多給你船錢便是。”那艄公道:“不是小人多管,要是碰著了金國的水師查問,小娘子你獨自一人,出了事情,小人擔待可不起。”蓬萊魔女道:“有何意外,我也決不怪你。”那艄公道,“我渡你過江,我也冒著很大的危險,你肯出十兩銀子嗎?”蓬萊魔女立即掏出一錠元寶,說道:“這是十六兩重的一錠元寶,你拿去吧。”那艄公接過元寶,在手上一拈,眉開眼笑道:“好,難得小娘子如此慷慨,小人就拼著擔當一點風,送你過江吧。小娘了,你貴姓啊?”蓬萊魔女頗為討厭他的羅嗦,但有求於他,卻不便現於辭,當下隨口答道:“我姓柳。”一縱身就上了船。那隻船還未靠岸,距離約有二三丈遠,蓬萊魔女一躍上船,船身晃也不晃,那艄公望了蓬萊魔女一眼,神情頗是詫異。

武林中有個戒條,說是武功有如錢財,不可隨便在人前眼,但蓬萊魔女了這手驚世駭俗的輕功,倒不是忘了這個戒條,而是有意如此的。她見那艄公神詫異,心中想道:“讓你知道我不是尋常女子,也好去了你的顧慮。”那艄公道:“小娘子坐穩,開船啦!”提起一杆黑漆漆的篙來,在岸邊一點,小舟如箭,破前行,轉瞬間已到江心。蓬萊魔女心頭微凜:“想不到這艄公也不是等閒之輩,我倒要小心了。”原來蓬萊魔女武學深湛,早就看出這艄公是練過武藝的“會家”但卻還未想到這艄公的本領,尚在她估計之上。從那艄公以鐵篙開船的功力看來,起碼有十年以上的內功底。

蓬萊魔女藝高膽大,雖多了幾分小心,卻也不怎樣在意:心想,“即使你是賊船,我也不懼。”當下淡淡一笑,說道:“艄公。

你氣力可不小啊。”那艄公道:“小人是靠氣力吃飯的,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也多少得練一點防身本領。”蓬萊魔女心想:“不錯,他若不是有這一身本事,又怎敢在長江撐船。我實是不該太多疑了。”艄公叫道:“渾家(子),你出來見見客人。”後艙鑽出一個婦人,約有三十多歲年紀,一雙眼滴溜溜地在蓬萊魔女身上打了一轉,福了一福,說道:“小娘子,你真是好膽量,一個人橫渡長江。”蓬萊魔女道:“我急著過江投親,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好在你們夫都這麼了得。搭上你們的船,我也可以安心了。”蓬萊魔女一眼看出這婦人的武功,更在她丈夫之上,索一口就給她道破。那婦人也暗暗吃驚,心想:“她自稱姓柳,莫非就是那名震北國的蓬萊魔女柳清瑤?眼光好不厲害,我倒不可魯莽從事了。”那婦人道:“今天風大大,逆水行舟,要到對岸,只怕要個小半天工夫。小娘子,我給你點吃的好嗎?艙裡還有幾尾鮮魚,可以做菜。”蓬萊魔女道:“多謝了,我還不餓,不必費神。”那婦人道:“對岸未必找得著人家,我看你還是在船上吃了飯的好。”蓬萊魔女見她盛意拳拳,說道:“也好,那我就叨擾你了。”那婦人進了後艙,片刻又再出來,說道:“小娘子,你若口渴,這裡有茶。”將一個茶壺放在蓬萊魔女身邊,回艙去飯。

蓬萊魔女正口渴,倒了一杯熱茶,在鼻端一聞,只覺一股清香,卻香得有點古怪,蓬萊魔女心裡冷笑,想道:“我正想知道你們的底細,且喝你這杯茶試試。”蓬萊魔女一口喝下,面陡變,喝道:“豈有此理,你們竟敢害我!這懷茶我還敬了!”中指一伸,一條水線從她指端出來。原來蓬萊魔女早有防備,一喝下去,知是毒茶,立即默運玄功,把毒茶從中指出。

蓬萊魔女年紀輕輕。內功早卻已到了上乘境界,除非是有孔雀膽、鶴頂紅、苗山陰風的黑心蓮,閩南桃花溪百年茉莉之類的劇毒之物,方能致她死命,一般的‮物藥‬,決不能使她中毒。這杯毒茶下的是那艄公秘製的蒙汗藥加酥骨散,雖然也很厲害,但蓬萊魔女早有防備,喝了下去,只不過等於喝了一杯普通的熱茶。絲毫沒有受到傷害。

當下她默運玄功,將毒茶迫成一條水線,從中指捐端而出,船艙與船頭約有七八尺距離,那艄公霍地側身,饒是他閃避得快,頭面上也已濺上了幾點,熱辣辣的好不難受。說時遲,那時快,蓬萊魔女劍已出鞘,向那艄公撲去。

艄公這一驚非同小可,提起鐵篙一擋,“卡查”一聲,鐵篙被削去了一截。蓬萊魔女使的本來不是寶劍,但經過她的內功妙用,居然一樣削鐵如泥,那艄公更是吃驚,暗暗叫苦。

瞬息之間,蓬萊魔女連攻七劍,那支鐵篙給她削得寸寸縮短,只剩下小小一節。那艄公把鐵槳一扳,船身打了個橫,蓬萊魔女一劍刺出,劍尖略歪,“嗤”的一聲,劍光從那艄公頭頂削過,亂髮蓬蓬,登時隨著劍光飛起。

蓬萊魔女心道:“可不能將他殺死,殺死了他,可沒人給我駕船。”她的劍法收發隨心,手腕一抖,劍尖恰好指著那艄公的咽喉,卻沒有將它割破,喝道:“你服不眼?還想不想再打?說吧,你為什麼意圖害我?”那艄公狡儈之極,一聽就知蓬萊魔女有所顧忌,不敢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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