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片雲 第五章(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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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氣？對你嗎？”他嘆了好長的一口氣。

“唉！宛，我真希望我能一直氣下去！你…唉！”他再嘆氣:“我拿你完全無可奈何，你快把我的男兒氣概都磨光了！我想，我前輩子欠了你的債！”他頓了頓:“來吧，你們還在等什麼？快來吧！”掛斷了電話，她一眼看到兆培正斜倚在沙發邊望着她，臉上帶著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對他作了個鬼臉，嚷著説:“你笑什麼笑？”

“誰規定了我不可以笑？”兆培問。

“你的笑容裏不懷好意！”宛説:“你心裏不知道在轉什麼鬼念頭！”

“你要知道我心裏的鬼念頭嗎？”兆培盯著宛。

“我在可憐友嵐，假若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早把你給開除了！像你這種女孩，碰到了就算倒楣！我就不懂，世界上怎麼有像顧友嵐這種死心眼的人！”

“你少發謬論了！”段立森走了過來，在兒子肩上按了一下。

“你只會批評別人！上次你給玢玢打電話，我親耳聽到你左一句對不起，右一句行個禮，鬧了好半天！”

“啊炳！”宛鼓掌大笑。

“原來你也有吃癟的時候！我看你以後還在我面前神勇嗎？”

“好了！”段太太拿著衣服走出來。

“宛，去換上衣服，我們走了吧！”

“一定要換衣服嗎？”宛握著那件洋裝。

“我覺得穿長褲最舒服！”

“到底，今天是顧伯母過生呀！”段太太説:“穿得太隨便，是件不禮貌的事情。”宛不再爭辯，上了樓，她換了衣服，這是件黑薄呢的洋裝，只有袖口和領口，滾著一圈細細的小紅邊。經過母親的修改，這衣服十分合身，鏡子裏的她亭亭玉立，纖一握，身材是苗條而修長的，她望着自己，那大而黑的眼睛，那薄薄的嘴，和尖尖的下巴。腦子裏忽然浮起一個女的聲音:“段太太，她實在是個美人胎子，是不是？”誰説過的話？記不得了。搖了搖頭，她轉過身子，跑到樓下去了。半小時以後，他們已經全體到了顧家。

彼太太是第一個出來的，一看到宛，她的眼睛就發亮了，直奔過來，她一把就把宛擁進了懷裏，從上到下的望着她，眼光裏充滿了由衷的眩惑與寵愛，她抬頭對段太太説:“慧中，你瞧這孩子，穿上洋裝我都不認得了。時間真快，是不是？眼睛一眨，孩子們都大了！宛已經完全是個小美人了。我總記得，她剛…”段太太輕咳了一聲，顧太太和她換了一個注視，仍然把自己的話説完:“她剛出生的時候，瘦得像個小貓！是不是？慧中？那時候，不是我説你，宛，”她拍著宛的背脊。

“你實在不怎麼漂亮，頭髮也沒有，成天只是哭，你媽抱著你啊，三天兩頭的跑醫院，把醫院的門檻都跑穿了。又是魚肝油，又是葡萄糖…呵！宛，帶大你可真不簡單，沒看過比你更難帶的孩子！但是，現在，居然長得這麼漂亮，又這麼健康了。”宛驚奇的看着母親，笑着。

“媽，我小時候很醜呀？”

“你以為你現在就漂亮了嗎？”兆培搶著説:“人家顧伯母和你客氣兩句，你就當了真了！你呀，你直到現在，還是個醜丫頭！”

“哥哥！”宛大叫:“你以為你又漂亮了嗎？你還不是個渾小子！”

“好了！”段立森説:“反正咱們的一對兒女都不怎麼高明，一個是渾小子，一個是醜丫頭！”滿屋子的人都笑開了。顧仰山走了過來，他和段立森是中學同學，又是大學同學，可以説是將近四十年的老朋友了。而且，他們還是棋友，兩個人都愛下圍棋，才坐下來沒多久，顧仰山就把圍棋盒捧了出來，對段立森説:“殺一盤？”

“要殺就殺三盤，”段立森説:“而且要賭彩。”

“可以！”顧仰山豪放的。

“賭一百元一盤，先説明，你可不許悔子。”

“我悔子？”段立森不服氣的。

“你輸了別亂怪人倒是真的，上次你輸了，硬怪友嵐打電話吵了你！”

“瞧，”顧太太説:“又殺上了。仰山，今天是我過生呢！”

“得了，碧竹，”顧仰山對太太説:“過生還不是個藉口，主要是老朋友聚聚而已。而且，説真個的，咱們這年齡啊，多過一個生多老一歲，也沒什麼值得慶祝的了！還是下棋要緊！”

“嗨，道理還不少呢！”顧太太望着段太太。

“慧中，下輩子咱們再嫁人，絕不能嫁棋！”兩位太太都笑了起來，兩位先生卻已經殺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