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片雲 第五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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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宛站在穿衣鏡的前面，張著手，她正在試穿一件段太太幫她買來的洋裝。

“我可不可以不去顧家吃晚飯，我有預，這頓飯我一定會很拘束。”

“為什麼呢？”段太太一邊問著，一邊用手捏緊那衣服的部，用大頭針別起來做記號。

“又是太大了，下來，我五分鐘就可以給你改好。”

“我真的不想去，媽！”宛下了洋裝，換上一件襯衫和長褲。

“我討厭應酬！”

“和顧伯母吃飯是應酬嗎？”段太太深深的看了女兒一眼。

“顧家是看着你長大的！你兩三歲的時候，我有事要出門，總把你託給顧伯母照顧，你在他們家裏調皮闖禍也不知有多少次了，而現在，你居然怕到顧家去！為了什麼？宛，你的心事我瞭解，是為了友嵐嗎？”

“噢，媽媽！”宛懊惱的喊了一聲，坐在牀沿上，用手指煩躁的撥著牀欄上的一個小圓球。

“我真煩，我真希望我從沒有長大！”段太太把手裏的衣服放在椅背上，走過來，她用手摟住宛的頭，宛順勢就把臉埋進她的懷裏去了。

“媽媽，”她悄聲説:“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可以生我氣。”段太太微微的痙攣了一下。

“宛，我從來就沒生過你氣。”

“媽媽，請你們不要再拉攏我和友嵐，”她低語:“我和他之間不可能有發展。真的，他像我一個大哥哥，和兆培一樣，我總不能去和兆培談戀愛的。”段太太沉思著，她用手‮摩撫‬宛那柔軟的長髮。

“是為了姓孟的那個記者嗎？”她温和的問。

宛微微一震。

“你怎麼知道？”

“一個母親，怎麼可能不知道女兒的心事呢？”段太太微笑着説，推開宛，審視著她那張漾著紅暈的面龐，和她那醉意濛的眼睛。

“聽我説，宛。”她深刻的説:“只要你快樂，只要你幸福，我和你爸爸，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何況，愛情本身，是一件本無法勉強的事情。不過，今晚你必須去顧家吃飯，今天是顧伯母過生，你在禮貌上也應該去。”

“可是…可是…”宛抓耳撓腮，一股煩惱而尷尬的樣子。

“可是什麼？”段太太不解的。

“媽媽！”宛忍無可忍的説:“友嵐和我在慪氣呢！我們已經兩個禮拜沒見面也沒説話了！”段太太望着女兒，點了點頭。

“我知道。”

“你知道？”

“兆培説了，你和他跳了一半舞就溜了，友嵐認為是奇恥大辱。”

“所以呀！”宛皺著眉説:“你叫我去他家，多難堪呀！大家見了面怎麼辦呢？”

“我向你保證，”段太太微笑着説:“他絕不會繼續給你難堪的，只要你去了，他就夠高興了。”她拿起椅背上的衣服。

“我幫你改衣服去，你也梳梳頭，打扮打扮，好嗎？”她搖搖頭:“跳一半舞就溜了，只有你才做得出這種事來！”宛目送母親走出門的身影，她嘴中嘰咕了幾句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話，就走到梳妝枱前，胡亂的用刷子刷著頭髮，才刷了兩下，樓下兆培的聲音大叫著:“宛！電話！要不要我回掉他！”準是孟樵打來的！這死兆培，鬼兆培，要命的兆培！他每次接到孟樵的電話都是這樣亂吼，存心給孟樵難堪，他是標準的“保顧派！”她三步兩步的衝下樓，一面跑，一面嚷著説:“媽！我要在我房裏裝電話分機！”

“好呀！”兆培喊著:“要裝，大家都裝，每人屋裏一個，你談情説愛的時候我也可以加入！”宛狠狠的瞪了兆培一眼，握起電話，聲音不知不覺就放得柔和了:“喂？”

“喂！”對方的聲音更柔和:“宛，咱們講和了，怎麼樣？我開車來接你們，好不好？”天哪，原來是顧友嵐！宛就是有任何尷尬，也無法對這樣温柔的語氣擺出強硬態度，何況，上次從夜總會里溜走，總是自己對不起人，而不是人家對不起自己。想到這兒，她心底就湧起了一股又是歉疚，又是不安的情緒，這情緒使她的聲音低柔而甜。

“不要，友嵐！我們自己來，馬上就來了。但是，”她調皮的咬咬嘴:“你還在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