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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畔回憶錄(墓中回憶錄) 第11節(1/5)

夏多布里昂/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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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城——華盛頓將軍巴爾的摩像所有‮國美‬大都市一樣,當時沒有現在的規模。那是一座漂亮的小城,清潔,繁榮;那裏的風俗和社習慣同歐洲的風俗習慣有許多共同點。我向船長付了船費,請他吃了一頓晚飯。‮共公‬馬車每週開往賓夕法尼亞三次,我訂了座位。清晨四時,我上馬車,行駛在新世界的道路上。

這裏的路是人走成的,而不是修建的,地面相當平坦。幾乎沒有樹,孤零零的農場,稀落的村莊,法國的氣候,燕子掠過水麪,像在貢堡池塘上空一樣。

在赴費城路上,我們碰見趕集的農民、‮共公‬車輛和‮人私‬車輛。我記得費城是一座美麗的城市,街道寬廣,有些還種了樹,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叉成直角。特拉華河同它西岸的街道平行,靜靜地流淌着。如果在歐洲,這算得上是一條相當大的河流了,但在美洲,人們提都不提它;它的河岸不⾼,亦不引人人勝。

在我這次旅行時(一七九一年),費城尚未擴展到舒爾基爾河;靠近這條支流的土地分成幾部分,那裏到處都在建造房屋。

費城的外貌是單調的。總的來説,合眾國的新教徒城市所缺乏的,是宏偉的建築物。年輕的宗教改⾰運動並不合想象力,很少建造古代天主教用來裝飾歐洲的那種圓屋頂、那種⾼聳的殿堂、那種雙塔。在費城,在紐約,在波士頓,沒有任何⾼聳在大片牆壁和屋頂之上的建築物:這樣的平整看上去是淒涼的。

我先住在一間客棧裏,隨後我在一間公寓裏租了一套房間;公寓裏住着聖多明各的移殖民和法國僑民,他們的想法和我不同。一塊自由土地向逃避自由的人提供避難場所:沒有什麼更加能夠證明這個勇敢行動——絕對君權的擁護者自願向一個絕對‮主民‬的‮家國‬流亡——的⾼貴价值了。

一個像我這樣的人來到‮國美‬,充満對古代‮民人‬的熱情,到處尋找早期羅馬的嚴謹作風,但看到的卻是車輛的豪華、談話的輕浮、財富的不均、‮行銀‬和賭場的傷風敗俗、舞廳和劇場的喧譁,我自然到非常憤慨。在費城,我以為到了利物浦或布里斯托爾。居民的裝束是整潔的:⾝穿灰袍子、頭戴清一⾊小帽、面孔蒼白的公誼會女教徒是美麗的。

那時候,我非常欽佩共和國,儘管我並不相信這在我們的時代是可能的。我瞭解古代的自由,那種自由是剛誕生的社會的產物;但我不瞭解產生於智慧和舊文明的自由,代議制的共和國用以證明其實際存在的自由。為了成為自由人,人們不再被迫耕種一小塊地,人們可以埋怨藝術和科學、留鈎形指甲和骯髒的鬍子。

我到達費城當晚,華盛頓將軍不在那裏;我不得不等候一個星期。我看見他坐在一輛馬車裏,馬車由四匹矯健的馬拖着快速駛過。按照我當時的想法,華盛頓必定是辛辛納圖斯①;坐馬車的辛辛納圖斯有點令我的二九六年的羅馬共和國到困惑。獨裁者華盛頓除了是一個用刺牛戳牛和扶犁的鄉巴佬之外,難道還是別的什麼嗎?但是,當我將介紹信給他的時候,我卻重新看到古羅馬人的純樸。

①辛辛納圖斯(cincinnalus):公元前五世紀羅馬的獨裁官,出⾝農民打敗敵人後解甲歸田。

一座同周圍房屋沒有什麼不同的小屋是‮國美‬總統的宮殿。沒有門衞,甚至沒有僕役。我敲門;一個年輕女侍開門。我問他將軍是否在家,她回答説在。我告訴她我有一封給他。女侍問我的姓名,但我的名字不好念,她記不住。她低聲對我説:“walkin,sir.(請進,先生。)”她在前面帶路,穿過一個英國房屋中當前廳的狹窄走廊,將我引進一間會客室,請我在那裏等候。

我並不動:靈魂的崇⾼和財富的‮大巨‬並不使我望而生畏。我欽佩前者,但並不被它庒倒;後者令我憐憫,而不是尊敬。人的面孔不會使我驚慌不安。

過了幾分鐘,將軍進來了。他個子⾼⾼的,神態毋寧説冷靜而沉着,而不是崇⾼,他同他的畫像很相似。我將介紹信遞給他;他打開信,趕忙看下面的簽名,大聲叫道:“阿爾芒上校!”他是這樣稱呼他的,而且德?拉魯艾裏侯爵也是這樣籤的名。

我們坐下來。我好歹向他解釋我的旅行動機。他用英語和法語單詞回答我,以驚訝的表情聽我説;我看出這一點,略帶動地説:“同你締造一個‮家國‬相比,發現西北通道是比較容易的事情。”

“well,well,youngman!(是的,是的,年輕人①”他大聲説,同時向我伸出手。他邀請我次曰吃晚飯,然後我告辭了。

我不會錯過這次約會。連我在內,只有五六位客人。談話以法國⾰命為主題。將軍把巴士底獄的鑰匙給我們看。這種鑰匙我是見過的,是當時人們到處散發的幼稚玩具。複製鑰匙的人,三年之後本來可以將關押國王的監獄的鎖寄給‮國美‬總統,正是這把鎖給予法國和‮國美‬自由。如果華盛頓見過墮落的“巴士底獄的勝利者”他可能會不那麼尊重這座監獄的遺物。這場⾰命的莊嚴和偉大並非來自血淋淋的狂歡。一六八五年撤銷南特敕令①的時候,聖安託萬郊區的羣氓帶着一七九三年劫掠聖德尼教堂的同樣熱情,拆毀了夏朗東的新教教堂。

①南特敕令(editdenantes):一五九八年法國國王亨利四世在南特頒佈的宗教寬容法令。

我十時同主人告別,以後沒有再見過他。他第二天出發了;而我繼續我的旅程。

這是我同公民士兵、世界的解放者會面的情景。在我小有聲名之前,華盛頓已經‮入進‬墳墓。我像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從他面前走過;他那時正處在光燦奪目的時期,而我是完全默默無聞的;我的名字在他的記憶中匆匆走過;但他的目光注視過我,我到榮幸!我覺得我畢生受到這個目光的鼓舞:在偉人的目光中,有一種道義的力量!

華盛頓和拿破崙之對比波拿巴剛剛去世。既然我剛才敲過華盛頓的門,於是頭腦中自然而然地將‮國美‬的創始人和法國皇帝作一番對比。更湊巧的是,在我寫這幾行字的時候,華盛頓已經不在人世了。在智利歌唱和戰鬥的埃爾西拉①,在旅途中停下來,講述迪東②之死;我在我的賓夕法尼亞之行開始時停下來,將華盛頓和波拿巴作一番對比。我本來可以在講述我跟拿破崙的會見時做這件事;但是,如果我的《回憶錄》在寫到一八一四年之前,我就‮入進‬墳墓,那麼人們就永遠不會知道我對這兩位上帝的使者的看法了。我想起卡斯特爾諾③,同我一樣的駐英國大使;他同我一樣曾經在倫敦寫他的回憶錄。寫到第七卷最後一頁時,他對他兒子説:“在第八卷我要談這件事。”但卡斯特爾諾回憶錄的第八卷本不存在:這個事例警告我要抓緊時間。

①埃爾西拉({bolt_domian},一五三三—一五九四):西班牙軍人和詩人。

②迪東:傳説中迦太基的創建者。

③卡斯特爾諾(一五二o—一五九二):法國外家和軍人,曾擔任法國駐英國大使。

華盛頓跟波拿巴不同,不屬於那種超過人類⾼度的種族。他⾝上沒有任何驚人之處;他並未置⾝於廣闊的舞台;他不曾同那個時代最能⼲的將軍和最強大的君主打道;他沒有從孟菲斯轉戰維也納,從加的斯轉戰莫斯科:他在內部狹小的圈子裏,在一片無名的土地上,帶着一小幫人進行自衞。他並未發動戰爭,取得可以同阿爾貝爾①和法爾撒爾②的勝利相媲美的勝利:他沒有推翻王位,用王位的殘餘組成新王朝;他不曾讓那些國王在他門口説:①阿爾貝爾:中亞細亞地名,公元前四世紀亞歷山大大帝在那裏取得對波斯國王大流士三世的決定勝利。

②法爾撒爾:希臘城市,公元前一世紀愷撒在那裏打敗龐培。

他們讓人等得太久,阿提拉厭煩了。③③引自⾼乃依的悲劇《阿提拉》。

華盛頓的行動被某種無聲無息的東西包圍着;他行動緩慢;他彷彿覺肩負未來自由的重負,擔心損害它。這位新式英雄承擔的並非他自己的命運,而是他的‮家國‬的命運;他不允許使用並不屬於他的東西冒險;但是,這種深深的謙卑放多麼耀眼的光芒!到華盛頓的劍曾經閃光的樹林中去搜尋吧:你在那裏找得到什麼呢?華盛頓在他的‮場戰‬上留下合眾國當作戰利品。

波拿巴沒有這位嚴肅的‮國美‬人的任何特點。他在一片古老的土地上進行有聲有⾊的戰鬥;他想的只是創建功名;他肩負的只是他自己的命運。他似乎知道,他的使命是短暫的,從那麼⾼的地方衝下的流將很快流走;他急於享受和濫用他的光榮,好像享受轉瞬即逝的青舂。他仿效荷馬的神聖們,企圖邁四步就走到世界盡頭。他出現在一切海岸上;他匆忙將自己的名字寫進各民族的大事記中;他將王冠擲給他的家族成員和土兵們;他在他的建樹、他的法律、他的勝利中是匆遽的。他俯視着世界,用一隻手打倒國王們,用另一隻手擊敗⾰命巨人;可是,在粉碎無‮府政‬狀態的時候,他窒息了自由,而最終在他最後的‮場戰‬失去他自己的自由。

每個人按照他完成的功業得到報償:華盛頓使一個‮家國‬取得‮立獨‬;這位平靜的法官,在他的同胞的嘆惋中,在各族‮民人‬的崇拜中,在自己家中悄然長眠。

波拿巴剝奪一個民族的‮立獨‬:他從一個被廢黜的皇帝變成被流放的囚徒,人們由於驚魂未定,認為海洋還不是可靠的監獄。他死了:在那個‮服徵‬者曾經叫人宣佈過那麼多喪禮的大門口,公佈的這個消息既不能令行人止步,也不令他們到驚訝:公民們有什麼好哀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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