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寒月 第一章(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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逗玉炉香，红蜡泪，眉翠薄，发云残，夜长衾枕寒。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温庭筠。更漏子扬州。醉香楼清清雅雅的紫檀香味在屋内缭绕着，和着胭脂花粉，织出一片旎香的韵味。

一名歌端坐台前，青葱十指拨着琴面，悠扬的琴声挥洒在致典雅的阁楼内，台下群簇拥着三名男子，正曲意承，殷勤的伺候着。

以软垫铺就的椅子上坐着一位青年男子，此时，他正不悦的挥着手，摒退把葡萄剥了皮，悉心递到他嘴边的歌，尖着嗓音道:“去去去，要吃水果我自己会拿，看你这样用手捏来捏去的，脏都脏死了。”这男子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一张脸称得上俊美，美中不足的是那张脸白得泛青，带着浓厚的柔之气；他的声音又软又嗲，挥手的姿态比身后的歌更加妩媚生姿，若是光听他的声音，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他是女子呢！

“胡爷怎么这么说？人家才净过手呢！”歌不依的娇嗔，洒落万种风情。

“谁知道你净过手后又去抓些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那男子没半点怜惜之意，毫不客气的道:“你只管给我捶肩就是，要吃东西我自己来。”

“是，胡爷。”另一头，一名壮的大汉则躺在长椅上，任群为他捶肩捏臂，他大声道:“女人，再捶用力些，你的力气比小猫抓还不如。这不就是了吗？就这力道。”豪的声音大大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尽是足“***，这才是人生啊！有美酒、美食，还有美人儿伺候，想想那些月来，成天见到的除了海，还是海，整吃的不是鱼，就是虾，都快教人反胃了。还是中原好，还是中原好！”一名歌轻笑出声，掩嘴道:“真是中原好吗？石爷，我听说南洋的姑娘可热情得很呢！谁知道您是不是红粉知已遍布南洋可却在这里说好听话哄人。”那壮大汉挥了一下手，道:“南洋的女人个个长得黑不溜秋的，说起话来又叽哩咕噜，谁听得懂？当然是中原的姑娘好，生得又白又，啧啧…”他伸手摸了那歌的脸颊一把，惹得歌一阵娇嗔，笑得花枝颤。

他们自顾笑闹，声量几乎淹没悠扬的琴声。

柔的男子懒懒的半睁双眼，瞥了壮大汉一眼，嗲声道:“我说石头，醉香楼的当家花魁芙蓉姑娘难得展她的琴艺，那可是寻常人听不到的，就你大声嚷嚷，扰人雅兴。”

“头子都没说话了，你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嚷嚷什么？”壮汉子瞪眼道“这种女人家的玩意儿，只有你这个娘娘腔的家伙喜。”这等充侮辱的话语可没教那柔男子变，只见她好整以暇的从歌捧着的盘子里挑了一颗水梨，取出手巾细细擦拭，道:“头子啊！石头说您娘娘腔，专这种女人家的玩意儿呢！”壮男子猛地站了起来，就这么撞翻了正给他捶肩的歌，那歌摔了个四脚朝天，连声喊疼，他也不理会，迳自吼道:“你…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过头子娘娘腔？”

“这种女人家的玩意儿，只有你这娘娘腔的家伙喜…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柔男子斜睨了他一眼，兀自悠闲的擦拭手中的水梨。

“是说的没错，可我说的是…”

“你”字尚未吐出口，那柔男子已抢先道:“别忘了，要芙蓉姑娘弹琴的可是头子。莲花指一挥，他笑得可贼了。

来不及吐出口的“你”字，就这么梗在壮大汉的口中，只差没把他噎成内伤。

“我…我本不是那个意思。”即使老天给他胆子，他也不敢说头子娘娘腔。

“不是那个意思，也差不多了。”柔男子懒懒的说。

“你…”壮男子为之气结。

“好了，你们也闹够了吧！”端坐在主位上，始终未开口的男子终于说话了，懒洋洋的声调里倒也不怎么认真。

“芙蓉，别弹了，这般吵闹，还能教人静下心来聆听吗？”‮抚‬弦面的纤手轻轻一拂，结束了未完的曲子。醉香楼当家花魁水芙蓉盈盈站了起来，莲步轻移走到男子身旁，柔媚的脸庞充笑意“奴家还在想，云少什么时候会叫停呢！”那男子懒懒的挥了一下手，道:“有这两个活宝在，想不叫停都不行。”这男子生得一张娃娃脸，神情潇洒，边带着笑意，那双人的眼里闪着一丝戏谑之，乍看之下，倒颇似不识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

这名娃娃脸男子，其实便是云腾海运的当家少主，名唤云奇；至于那壮汉子石敢当与柔男子胡一方则是他的护卫，人称“云腾双翼”云腾海运的生意主脉在南洋，以中国出产的茶叶、丝、棉等等货品运到南洋，换取南洋的奇珍异宝，然后在中原掀起一阵南洋异国风情，尤其近几年来海防大，盗贼四起，与南洋的通等于中断，就连官方的船只都不敢出海，偏偏云腾海运的疾风船队屡屡能够突破海贼的防线，由南洋运回一批又一批教人目不暇给的奇珍香料；所谓物以稀为贵，富贵人家皆以能拥有南洋来的物品为傲，也难怪云腾海运盛名不衰，富可敌国。

“云少别恼。”水芙蓉笑盈盈的奉上一杯美酒“云少想听奴家弹琴还不简单？哪云少得空，只要吩咐一声，芙蓉自会为云少弹琴，而且…就只为云少一人。”抛去秋波充暖昧暗示。

云奇大笑，就着水芙蓉的手喝了一口美酒，道:“芙蓉姑娘果然善解人意，说的话真是甜人心，就恨不得把你打包在身边，时时听你的甜言语。”这句话说得水芙蓉一颗芳心怦怦直跳，她把握住机会道:“云少想要芙蓉在您身边服侍还用得着愁？您只要一句话，芙蓉就是您的人了。”

“那怎么成！”云奇支起她的下巴，顽皮的朝她眨了眨眼“扬州名花怎么是我一个人能够独占的。”

“若是芙蓉甘愿被独占呢？”纤纤细手轻轻抚上结实宽厚的膛，隔着衣料挑逗摩挲。

“船上的生活辛苦，必须忍受风吹晒，让你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跟着我受苦，我可会舍不得的。”水芙蓉虽不甘心话题被他轻描淡写的扯了开去，但她到底久居风尘，深谙世事，知道若再纠，对自己绝对没有好处，遂转开话题道:“云少又收了随从是不是？”

“收了随从？没有啊！”云奇扬起眉。

“哦？那边那个姑娘不是您的随从？”水芙蓉讶然的目光飘向屋内角落处，正站着一名黑衣女子。以姑娘家的身高而言，这女子堪称高挑，一张脸蛋生得清丽端凝，娇美绝伦；然而，俏脸上的神情却相当冷漠，犹如覆了一层冰霜，令人望之生畏。

她是尾随云奇等人进来的，一进来，就在角落站定，屋内的香旎在她面前上演，她却视若无睹只管眼观鼻，鼻观心，如一座以冰雕成的雕像。

云奇循着水芙蓉的眼光看过去，依然是笑意不减“我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