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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的告白 第02章(3/6)

三島由紀夫/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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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人來了。他肯定是從後面上來的,從教室的窗子望了望,發現沒人來,就一個人到科教樓的後面去了。幾乎沒有學生從後門來上學。只有哪個近江,人們風傳他從女人家來上學。但是,如果不是要整隊,就見不到他的人影。要不是他,就想不出是誰了,一見這大大的腳印,只能認為是他。

我從窗子探出身去,仔細一看,看到腳印裡有新的黑土的顏。我不由覺得那腳印具有一種堅定且充滿力量。難以形容的力量,將我引到那腳印上去。我想一個倒栽蔥把臉埋在那腳印裡。但是,我遲鈍的運動神經像前面提到過的,只利於我保身。所以,我把書包放到桌上,慢慢騰騰地爬上窗臺。制服前的掛鉤,被壓在石頭窗臺上,與我瘦弱的肋骨相摩擦,使那兒發出一種夾雜著悲哀的甜美的疼痛。翻過窗子跳到雪地上時,那輕微的疼痛,快地緊緊纏繞住我的新,使我充滿直打寒戰般的危險情緒。我將自己的水鞋,輕輕地貼在那腳印上。

看起來很大的腳印,只跟我的差不多。我忘了腳印的主人也穿著當時在我們中間免費的水鞋。一量,覺得那腳印不是近江的。——可是,順著腳印朝前找,我眼前的期待也許會被辜負。就連著不安的期待,不知為什麼也引我。近江在這種情況下只不過是我期待的一部分,也許是出於對比我來得更早,在雪上留下腳印的人的好奇心,也許是對一種被侵犯後產生的未知的復仇憧憬,我氣噓噓地順著鞋印追尋過去。

像在石子路上跳動一樣,跟著或是黑黑的有光澤的泥土上的,或枯草中的,或是髒張的硬雪上的,或是石子路上的腳印走去。於是,不知不覺地,我發現我自己的步伐變得跟近江的大步子一模一樣。

過了科教樓背後的陰影,我站在寬闊的場前的高臺上,300米的橢圓形跑道以及被它圍起來的起伏很大的場地,難以區分地全被晶瑩的積雪所覆蓋。在運動場地的一角,兩棵巨大的山櫸緊緊挨靠在一起,那在旭照耀下拖得長長的影子,給雪景增添了某種偉大氣氛,不得不侵犯的愉快舒暢的謬誤意味。巨大的樹木,在蔚藍的冬天空和地面白雪的映襯以及在朝陽從側面的照耀下,帶著塑料製品般的密聳立著,從乾枯的樹椏上時而將沙金般的雪滑落下來。排列在場對面的一棟棟少年宿舍,以及與它緊挨著的雜木林,看上去像是仍在睡夢中尚未翻身,以致連那很小的聲音也發出曠渺的回聲。

我因這大片的耀眼光線,一時什麼也沒看。雪景從某種意義上說是新鮮的廢墟。那古代廢墟不可能有的無邊無際的光線和輝耀,落在這虛假的喪失上。在廢墟的一角,約5米寬的跑道上的白雪上,寫著巨大的文字,緊靠件我的那個大圓圈兒,是個o字,它對面寫著個m,在遠一點的地方橫寫著個長長大大的i。

是近江!我追尋而來的腳印,通向o,再從o到m,從m到達i。近江把頭埋在白圍巾之中,兩手在外套口袋裡,用穿著水鞋的叫來回蹭著,地上的雪,正在加長那個大大的i字。他的影子與場地上的山櫸的影子相平行,旁若無人地盡情地伸延在雪地上。

我雖覺得臉上一陣發熱,但仍用手套去包雪球。

雪球被扔了出去。它沒夠到近江。但是,寫完i字的他,也許是無意地將視線投向了我這裡。

“嗨!”我雖然擔心近江大概只會表示出不開心的反應,可我被莫名其妙的熱情所驅使,這樣叫著然後馬上衝過高臺、急坡跑了下去。這時,意外地,他那充滿力量的親切叫喊聲向我傳來。

“喂,別踩字!”我不由到,今天早晨的他,的確與平時的他不一樣。他回到家也絕不做作業,總是將教科書之類放到學校衣物存放室,常常是兩手在外套口袋裡來上學,練地脫去外套,在最後一刻加入到隊列的尾部。惟獨今天早晨,不光是一大早就孤零零地一個人在消磨時間,而且還以他獨特的親切、魯的笑臉接平時被他看作是孩子而正眼都不看一眼的我。這真是沒想到。我是多麼地期待著這笑臉和富有朝氣的雪白整齊的牙齒啊!

但是,隨著這笑臉的接近並看青出後,我的心忘記了剛才喊“嗨!”時的熱情,被無以自容的畏縮所緊閉。理解阻礙了我。他的笑臉像是要掩飾那“被理解了”的弱點。這比起傷害我,更傷害了我所一直描繪的他的影象。

我在看到被寫在雪地上他那巨大的名字omi的一瞬間,也許在半無意識中瞭解了他孤獨的各個角落。包括他這麼一大早就來到學校,以及他自己卻不很瞭解的實質動機。——要是我的偶像現在將心靈之膝跪在我的面前,辯解說是“為打雪仗才早早來的”那麼比起他所喪失的自尊,我倒會覺得將有更重要的東西從我心中消失。我焦慮地到,必須由我先開口。

“今天打雪仗不太行嗎?”我終於開口說道“本以為會下得更大些。”

“恩!”他變得滿臉不悅。那結實的臉的輪廓又變得緊繃繃,恢復了對我的一種目不忍睹的輕蔑。他的眼睛,想努力將我看作孩子,且閃動著憎惡之光。他的內心有些謝我一句也沒問他雪地上寫的字,而他想要抗拒那謝的痛苦引了我。

“哼!戴他媽的孩子手套。”

“大人不也戴線手套嗎?”

“真可憐!你大概不知道戴皮手套的覺——是不是?”他突然將被雪的手套,捂住我滾燙的臉頰。我躲開身子,臉頰上燃起新鮮的,像烙印一樣留了下來。我到自己正用極為清澈的目光注視著他。

——從這時起,我愛上了近江。

要是允許那種俗的說法,這對我來說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戀愛。而且,這明擺著是與慾栓在一起的愛。

我焦急地等待著夏天,哪怕是初夏。我想那季節會帶來看他赤身****的機會。甚至我內心處還抱著更加見不得人的慾望。那就是想看看他那“大個兒的東西”的慾望。

兩副手套在記憶的電話上混了線。我不由到,這皮手套和下面說的參加儀式用的白手套,一個是記憶的真實,一個是記憶的虛假。對於他野的容貌,也許皮手套般配。可是,正因為他野的容貌,也許白手套更合適。

野的容貌,——雖然這麼說,可它只不過是在少年們中間,只混雜著一個常見的青年的臉所產生的印象。他連骨骼都是清秀的,個子比我們中間最高的學生矮得不多。只是像海軍軍官軍服一樣的我們學校的糙的制服,用少年那尚未長大的身體來穿就難以穿得合體,而只有近江一個人穿起來,那制服才有充實重量和一種。用嫉妒和愛織起來的目光,看那從藏青嗶嘰制服可以窺見的肩膀和部肌的,應該不止我一個人。]他的臉上,始終浮現著某種可稱作陰沉的優越,這是因多次被傷害而燃起的那類東西。降級、開除…這些悲慘的命運,似乎被他認為是因挫折而產生的一個“意”的象徵。是什麼樣的“意”呢?我能朦朦朧朧地想象他那“罪惡”的靈魂肯定存在著龐大的陰謀,這陰謀肯定是連我自己都還未十分認清的東西。

總之,在圓臉的淺黑面頰上,聳立著傲慢的顴骨,在造型漂亮、厚實、不太高的鼻子下,有著像是用線很舒服地繰起來的嘴和堅毅的下顎。在這張臉上,使人到他整個身體充沛的血動。那裡有的,是一個野蠻靈魂的外衣。誰能從他那兒期待“內心”呢?他能期待的,只是我們遺忘在遙遠過去的那不知的完美模型。

他常心血來地來看兩眼我讀的、與年齡並不相符的優秀書籍,我大都以曖昧的微笑將那書藏起來。這並非出自害羞。因為我不願意預測他對書籍這玩意興趣,並由此讓我看出他此舉的笨拙以及他厭惡自己無意識的完美。這一切都令我難過。因為我不忍這漁夫忘卻故鄉愛奧尼亞。

無論是上課,還是在場上,我都不斷地翻過來掉過去地看他的身影。這期間,我樹立起了他完美無缺的幻影。我從記憶裡他的影象中找不出任何缺點,也是因為這。那種小說式的敘述所不可少的、人物的某種特徵和某種可愛的習慣,通過對比提煉加工,使人物看上去有血有的一些缺點,在生活中沒有哪個能從記憶中的近江身上提取出。相反,我從近江身上出了其他無數的東西。那就是他那兒所有的無限的多樣和微妙的神韻。總之,我全從近江身上出來了——大凡生命的完美定義,他的眉,他的額頭,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耳朵,他的臉頰,他的顴骨,他的嘴,他的下顎,他的脖子,他的咽喉,他的氣,他的膚,他的力量,他的部,他的手筆以及其他無數的東西。

以此為基礎,進行淘汰篩選,完成了一個嗜好的體系。我不想愛有智慧的人是由於他的緣故;我不被戴眼睛的同引是由於他的緣故;我開始愛充溢著血的印象、無知、野的手勢和鄙的語言,一切都不讓理智有絲毫侵蝕的體所具有的野蠻的憂愁,是由於他的緣故。

——但是,這毫無道理的嗜好,對我來說從一開始從邏輯上說是不可能的,可也許再沒有比體的衝動更合乎邏輯的了。一旦有了理智的理解,我的“慾望物”立刻就萎縮了。就連被對方發現的絲毫理智,也是我被迫做出的理的價值判斷。在愛一樣的相互作用中,對對方的要求理應原原本本地成為對子的要求,所以,祈求對方無知的新要求我徹底地“背叛理”哪怕是暫時的。不管怎樣,這是不可能的。於是,我總是雖然一邊注意不跟未被理智侵犯的體所有者,即痞子、水手、士兵、漁夫等談,卻一邊以熱烈的冷淡,離得遠遠地凝視他們。也許只有語言未通的熱帶蠻荒之國,才是我容易居住的國家。對蠻荒之國那熱翻滾的酷夏的憧憬,說起來早在十分年幼的時候,就已植於我的心中。…

現在來談談白手套。

我的學校,有舉行儀式那天要戴白手套上學的習俗。貝殼紐扣在手腕上閃放著沉鬱的光澤,手背上縫著冥遐想般的三條線,只要戴上這白手套,便使人想起舉行儀式時禮堂的昏暗,返回時拿到的扎著絲帶的點心盒,以及在半路上發出明快之聲去打破肅靜的晴空萬里的儀式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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