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痴行 第二百四十章：酒醉之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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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運還叫來了薛羽軒和顧婉婷相陪，正宗主人陳主任卻不見蹤影。

按何天運安排，蘇學武坐了上坐，侯小月坐在他的左邊，孫發生坐在他的右邊。孫發生旁邊，安排的竟然是顧婉婷，接下來是何天運和他的子陶麗萍。侯小月肩下坐的是孫雪琴、宗太華、薛羽軒、馮長髮、盛枝以及廚師代表韓大奎。十二人圍坐一張大桌，竟然還不算擠。

何天運站起來舉杯説:“蘇大哥攜大嫂返回砂石廠，是要去為國家開發大龍山鐵礦，天運借花獻佛，請大家吃一餐便飯，來，我們先敬蘇大哥一杯，幹！”男人們都舉起酒杯把酒一口喝了下去。女人們則喝了口茶，意思一下。

廚師韓大奎舉杯説:“小月姐、何主任，你們兩位前後分管過我們食堂，大家都十分佩服你們。廚師們要我代他們敬你們一杯，請其他領導作陪。我先乾為敬！”侯小月端起蘇學武的杯子抿了一口酒，再遞還給他，蘇學武接過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何天運也仰頭喝乾一杯，向韓大奎亮了亮杯底。

其他男人，包括孫發生都一飲而盡。

韓大奎滿意地説:“好！都是好領導！快吃點菜，紅燒牛是我做的，廚師們每人做了一個拿手菜，小月姐回來，大家都想好好地表現表現！”侯小月動地説:“離開了一年多，想不到大家還記得我，韓師，替我謝謝大家！”廚師們卻全都站在餐廳門外，齊聲説:“不用小月姐謝！請大家吃好喝好！”蘇學武大是動，站起來舉杯説:“大師傅們，請進來，我敬大家一杯！”廚師們大笑着一鬨而散。韓大奎站起身説:“蘇主任，不用和他們客氣，來，還是我代表他們和你喝一杯。祝你到礦山後再接再厲，不斷取得進步！”兩人使勁碰杯，在清脆的撞擊聲中乾了這杯酒。

宗太華、馮長髮也分別敬過了酒，孫發生的酒就喝得有些多了。

何天運對身邊的顧婉婷説:“學妹，怎麼不單獨敬孫主任一杯？”顧婉婷説:“孫主任沒有酒量，再喝就醉了！再説，我又不會喝酒。”一邊的薛羽軒站起來説:“孫主任，羽軒敬你一杯！那年是你把我們四個從工程隊領回民工一連的，承蒙你當年一再關照，我們才總算是慢慢適應了工地上的生活，你是個好人，來，乾杯！”孫發生最聽不得人家説自己的好話，見薛羽軒如此説，高興地舉杯説:“好！大學生，幹！”旁邊的蘇學武一把奪過了孫發生手裏的酒杯，説:“小薛，老三醉了。這杯酒，我替他喝！”孫發生又把杯子搶了回去，把一杯酒全倒入口中，説:“大哥，小薛敬酒，不喝不行！”酒一下肚，孫發生便覺得腦子發暈，只得喝了一口涼茶，試圖解解酒勁。豈知涼茶本解不了酒，胃裏卻翻騰得十分難受，似乎馬上就要嘔吐出來。片刻之後，酒意上湧，看人看物都是兩個重影，知道自己已經喝醉了，只得靠在椅背上，努力使自己不要倒下去。

何天運當了三年辦公室主任，來送往，酒量早就鍛煉出來了。他提議開始划拳，並主動要當一圈莊，從韓大奎開始，挨個喊三拳，一杯酒分為三份，輸一拳喝一份。

“五魁手！”

“八匹馬！”

“一心敬！”

“六高升！”

“兩弟兄！”

“三桃園！”一圈喊下來，何天運只喝了五份拳酒，拳劃得確實不錯！

最後一個到了孫發生，何天運説:“三哥酒多了，不必再劃！他喝一拳，我喝兩拳。”孫發生休息了好一陣，覺得好了一些，腦子沒那麼暈了，便把那拳酒喝了下去。

接着是韓大奎當一圈莊，仍然每人喊三拳，喊了四個人後，又輪到了孫發生。

何天運説:“韓師，孫主任酒多了，依然你喝兩拳，他喝一拳好了！過了他輪到我和你喊。”韓師笑着點頭答應，孫發生在這一圈也只喝了一拳酒。

下面輪到薛羽軒當莊，這個看似文弱的眼鏡居然很能喝酒，臉是越喝越白。不過他的拳卻劃得很好，連馮長髮都被他喊輸了三拳，三拳酒加起來一滿杯，馮長髮一口便入肚中。

薛羽軒又贏了宗太華，蘇學武面前只輸了一拳，下來輪到了孫發生。

何天運又要薛羽軒相讓，眼鏡卻不吭聲，孫發生不肯這麼失面子，捏着拳頭和對方划起來。還好！孫發生亂喊一通，薛羽軒沒法按規律拿他的拳，破天荒地輸了兩拳。

把兩拳輸酒喝了下去，薛羽軒説:“孫主任的拳喊得好嘛！何主任還説他不能喝！”孫發生又一拳酒下肚，腦子又開始發暈。他知道自己無法堅持到最後，只得説:“對不起！天運兄弟，蘇大哥。我實在喝不下去了！讓我回去休息好不好？”蘇學武説:“月兒，三弟醉了，你送他回宿舍去吧！”孫雪琴説:“不用月兒姐去！我送三弟回去好了！”何天運説:“你們是客，誰都不能離開！小顧學妹，勞駕你送孫三哥一趟。”孫發生説:“不用人送，我自己能走得回去！”説完倔強的站了起來，沒想到腿腳無力，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蘇學武身上。努力定了定神，偏偏倒倒的走了出去。

顧婉婷只得跟在孫發生身後，也走出了食堂。

涼風一吹，孫發生的腦子清醒了許多。雖然走不穩，卻不至於倒下去。天已經漸黑，他走上十幾級石階，來到了院壩中，緊走幾步，靠到了籃球架的柱子上。

顧婉婷走到他身邊，説:“主任，還是我扶你回去吧！”孫發生説:“不用！我自己能走！小顧，你回食堂去吧！薛羽軒也快醉了，還等着你去扶呢！”顧婉婷生氣地説:“為什麼你總要給人家配對象呢？分來時你説我是何天運女朋友，讓他也覺得是那麼回事，害我後來費了許多時間才甩開他，他沒有辦法，才娶了陶麗萍。現在你又給我配了薛羽軒，我若要和他好，早都結婚生孩子了！我的事情自己會作主，不用主任費心！”孫發生説:“對不起！小顧姑娘！請你別生氣！你回宿舍吧！我自己會回家！”顧婉婷説:“你讓我走我就走，豈非很沒面子？告訴你，我還非要送你到家不可！”孫發生説:“唉！原來你也是個任的人！好！任你我行我素罷了！”轉過身去，醉眼濛地辨別方向，向山坡邊緣自己的小屋走去。前些天剛下過雨，小路濕滑，孫發生已經很小心了，還是踩滑一塊草皮，坐倒在地，靠在一棵樹幹上。

顧婉婷連忙上前，一把便拉住孫發生的胳膊，想把他拉起來。

孫發生説:“顧小姐，這裏又是泥又是水，別髒了你的衣服。這裏離我家不遠了，休息一會兒，我自己可以走回去！”顧婉婷沒有放手，又好氣又好笑地説:“坐在泥水裏你也能休息？可見你已經醉得不行了！快起來吧！你有傷，受涼久了可能會癱瘓的！”孫發生似乎被嚇着了，用另一支手撐地，在顧婉婷攙扶下站了起來，任由她扶着往家走。一邊走一邊嘀咕着:“奇怪，她怎麼知道我有傷病？莫非走漏風聲了？”顧婉婷説:“你有傷全廠人都曉得，什麼走漏風聲？玉梅姐給你治病時，什麼情況沒給我説過？告訴你，你寫的那兩本四不像的詩集她也給我看了，可惜沒賺着我的眼淚。倒是玉梅姐，傻得看一回哭一回。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苦苦思念的那個姑娘是誰？”孫發生説:“沒有什麼姑娘。我只讀了半年初中，能把心中的所思所想寫下來就不錯了！如果我有你讀的書多，我連所見所聞都可以寫下來，還原我們建設大三線的這一段歷史！”顧婉婷心裏不由得肅然起敬。這個喝醉酒的男人一股污泥，説話卻一直十分清醒。過去自己始終看不慣這類人，原來也失之偏頗，在不瞭解不清楚的情況下妄下了結論。

終於到了孫發生的小屋前，他一邊開門鎖，一邊説:“好了！總算到家了！一切問題都沒有了！顧小姐，麻煩你辛苦了一趟。請回去吧！”顧婉婷説:“我是客人哎！你總得讓我進一步坐坐吧！這是起碼的禮貌！”孫發生只得推開門，拉亮電燈，一隻手做了個請的姿式，説:“顧小姐，請進！”顧婉婷昂頭走入屋中，背對着孫發生在火爐邊坐下，説:“你先換濕衣服吧！小心冒！”孫發生只得用温水瓶中的開水為顧婉婷泡了杯熱茶，再躲進裏屋去換衣服。

顧婉婷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在屋子裏四下游移。這屋裏的陳設和一般宿舍裏差不多，都是些臨時湊合用的傢俱，簡陋而又質樸，常生活中卻絕不能少。

孫發生酒意仍在，卻不能不出來坐在爐子邊，説:“顧小姐，請喝茶。我想請問，你連大學本科生薛羽軒都看不上，究竟想找一個什麼樣的人？一個身居高位的大人物麼？”顧婉婷直視着孫發生，説:“小姐小姐的，滿腦袋瓜封、資、修！孫主任，我就想找一個像你這樣能文能武，聰明好學的人，可又怕他像你一樣是個負心漢，落得個玉梅姐的下場！”孫發生尷尬地説:“別！別扯上我！世界那麼大，怎麼可能全是我這樣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