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不散 第十章(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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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消失了一整天。

也許、也許他真的不會來了…

低低地，又嘆了一口氣。

喂她吃晚餐的護士，看穿她坐立難安的焦慮，笑笑地調侃她:“不用那麼迫不及待嘛，説不定他有事在忙，晚一點就來了。”是嗎？她在盼他？有那麼明顯嗎？連一個外人都看出來了。

她無法告訴護士，他也許，再也不會來了。

她原以為，她可以看開，説服自己釋懷且遺忘的，可是才一天，聽不見他的聲音，她就已經被思念與焦慮折磨得快崩潰了…

“其實啊，我很羨慕你耶！”

“羨慕？”她諷刺地重複。她現在這個樣子，羨慕她什麼？

“唉呀，你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我指的是你男朋友啦！從你出事到現在，他一直那麼温柔體貼地照顧你，都沒有一句怨言。剛開始你傷勢最嚴重的那陣子，他幾乎沒離開過醫院，整天守在你身邊，連眼睛都不敢閉上，每次在你注鎮靜劑睡着的時候，他那種憐惜無助又心力瘁的模樣，我們看了都心酸。誰都看得出來他有多愛你，所以呀，我説你很幸運，有一個這樣的男朋友，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陪在你身邊。身為女人，一輩子所追求的，不就是這個嗎？一個男人，一顆心，一輩子的不離不棄，你都得到了。”

“是嗎…”這些，他從沒説過。

那段子的記憶太混亂，她什麼也記不住，但起碼知道，他一直都在。

“你看不見，當然不曉得，你都不知道，他瘦了好多呢！”小心翼翼地看顧着她，卻忘了，要照顧好自己，這樣的心意啊…她有些心酸。

開門聲傳入耳畔，她側耳傾聽，那輕淺沈緩的腳步聲…“雍？”

“嗯。”來人低低應了聲，看了眼桌面上的食物，對護士説:“你先出去吧，我會照顧她。”護士放下湯匙，然後是關門聲，她聽到塑膠袋的聲音，聞到炒飯的香味，再次喂入她口中的，已經不是醫院裏生冷難吃的食物。

“你做的？”

“我想，你吃外面的食物，應該也吃膩了。”他淡淡説道。

這男人，怎能這樣寵着她？明明氣極她的質疑、明明照顧她已快神透支，卻還費心下廚為她張羅食物，一丁點都不捨得虧待她。

她伸手，摸索着他所在的位置，他主動拉來，放在他臉上，她一寸寸梭巡，以指掌温習記憶中的温雅俊貌。護士小姐沒騙她，他真的瘦了好多…

口陣陣酸楚，她想起護士小姐説過的話:一個男人，一顆心，一輩子的不離不棄，你都得到了…

耳邊，傳來幽幽沉沉的嘆息，然後，她被收攏入懷，那裏，有她最悉的暖逸氣息…“對不起，我早上太沖動了。我們不要吵架，好不好？曦，我希望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是美好的，我不要把生命費在無意義的爭執上。”她沉默了半晌，伸手撫上被紗布阻隔的臉。

“這張臉，是毀定了吧？”她身上，纏裹着數不清的紗布，包括臉上，情況有多嚴重，她看不見，可醫生換葯時，他看得見。

他絕口不提，從不説有多難看，但是她可以由凝重的氣氛中受到。

她實在不想讓他看見這麼糟糕的她，從前就已經擔心平凡的她，入不了他看盡絕的眼，而現在…她苦澀一笑，現在可好，連擔心都不必了。

彷彿由她微顫的指尖，應到她波動的心緒，他用力握住她的手。

“不許胡思亂想！”

“你得承認，很多事情都不一樣了，我們，不可能回得去從前。”即使現在的他能接受，但長久下來呢？風雅出眾的他，要如何和這樣的她站在一起？旁人的目光、現實環境的一切…沒那麼容易克服的。

“是，很多事情不會和以前一樣，我也不要求一切如常，但是曦，我愛你，只有這點和以前是一樣的，不會變。我知道要呵護這段情，會比以前更艱辛，但是隻有這一點沒變，那才是最重要的，對不對？”愛？他説，他還愛她？愛這樣醜陋的她？

“不要哭，曦，你眼睛有傷，不能哭。”直到他温柔的安撫，她才知道淚水已染濕包裹在眼上的紗布。

“寶貝你乖，要相信我，好不好？”他摟着她，輕輕安撫，温柔得幾乎碎了她的心。

“我知道你心裏的恐懼，發生這種事，沒有人堅強得起來，但是我們還有未來，為了我們的幸福，你一定要做到，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