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錦還廂 第四百一十一章：絕望(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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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説的蓉兒面慘白，她眼中出深刻的絕望和痛苦，就連夏清語看了也心生不忍。果然，蓉兒沒了剛才的怨毒和氣勢，眼淚成串落下來，大哭道:“我…我也是一時氣急，才打了他…他…他是我的命，我…我怎麼可能捨得打死他？都是我…”不等説完，她猛然又看向夏清語，歇斯底里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居心叵測，想要奪走我的柱兒，我怎麼可能打他？你…你還要怎麼惡毒？連我唯一的指望和命都要奪走…我…我和你拼了…”

“你…你還講不講道理了？”白蔻氣得渾身亂顫，大聲道:“遇見柱兒，不過是因為去年冬天看見他被人欺負，所以幫了他。後來嫁進來，偶然間又遇到柱兒，那會兒他和賀媽媽不知怎麼觸犯了二，在園子邊跪着，還是救了他呢。因為他聰明伶俐，覺着和他投緣，所以明明知道他母親不過是府裏奴才，也不以為意，常叫他過來，給些點心筆墨紙硯什麼的。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是你的兒子，你憑什麼説是不放過你？又憑什麼説要奪走你的兒子？做什麼了？你就這麼誣陷她？”

“她處心積慮對柱兒好，難道不就是為了要奪走柱兒？不然為什麼對他一個奴才秧子那樣好？”蓉兒也沒想到夏清語竟會不知兒子真正身份，但是很快，她就覺着白蔻這是在騙自己。夏清語這樣故意示好，為的是什麼？還不是要帶走自己的孩子。

此時巷子裏的人家都知道了這件事。紛紛跑出來圍觀。白蔻氣得咬牙，指着蓉兒罵道:“你如今怎麼變得這樣狠毒？哪有做孃的説自己兒子是奴才秧子？都沒把他當奴才看。你就作踐他。如今闔府上下誰不知道大徹大悟，心地善良慈和，杏林館不知救了多少人，贈了多少藥，就是乞丐也不知救助過多少個了，還有個滿身膿瘡的乞丐，是親自做的手術，憑什麼就不能對一個孩子好？還説等他再大一些，就跟着爺學點武藝。送他上學，將來做個文武雙全的人才，不辜負他那份天資聰明。從沒想過他將來要做奴才，若是旁人，得了主子這樣的恩典，那不得恩戴德？結果到你這裏，就換了你拿着菜刀要來殺，難道這世上，果然好人做不得嗎？”蓉兒大叫道:“果然你把話説出來了吧？沒想過要柱兒做奴才。還要他文武雙全，這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把他過繼過去？我辛辛苦苦生出來養大的兒子，最後卻要認她做孃親，憑什麼…我憑什麼要讓她如願？”這句話一吼出來。別説朝雲和白蔻，周圍人羣都一下子炸了鍋。朝雲自從知道自己制住的是蓉兒，心中也是十分不平靜。他是十分憐憫同情這個女人的，因此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然而此時聽到對方這番話。連他也忍不下去了，大聲喝斥道:“蓉兒。你真是失心瘋了吧？爺和什麼身份？怎麼可能過繼你的兒子到名下？你…白夢也不是這麼個做法兒。”白蔻也是氣得都快説不出話了，顫抖指着蓉兒，連聲道:“你瘋了，你真是瘋了，這種話怎麼有臉説出來。我們爺和什麼年紀？就需要過繼兒子？即便過繼，憑什麼…憑什麼過繼你的兒子？難道陸氏族中都沒有男丁了？就是陸氏族中人丁單薄，京城善養堂裏有的是襁褓中的嬰兒，抱過來教育長大，還把我們爺和當親生爹孃呢。你怎麼會有這樣荒唐的念頭？瘋了…真是瘋了…”夏清語從遇見這個蓉兒開始，心情就十分複雜，所以她聽着朝雲白蔻和蓉兒説話，並沒有一句言。然而聽到此時，她心裏卻有了一股怪異覺，總覺着這件荒謬的事情，好像無形中有一隻手在默默推動。平裏聽李二柱説起母親，分明是個懂事明理的女子，不然也不會把那孩子教育的這樣好。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生出如此荒唐的念頭？難道竟是有人在這其中暗暗做了手腳？

一念及此，她便伸手製止白蔻再説下去，上前一步朗聲道:“蓉兒，我是昨天才知道柱兒是你的兒子，在此之前，我從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母親在廚房做事。我也從沒有要把他從你身邊奪走的心思，不過是因為和那孩子投緣，喜歡他聰明懂事，所以有時會給他些點心筆墨，這也是因為我看着孩子優秀，不忍心看他吃太多苦頭，卻沒想到竟惹得你誤會了…”一語未完，忽然就聽外面人羣中猛地嘈雜起來，接着一個面相兇惡的矮瘦男人從人羣中衝了出來，手裏提着一雞蛋的子，看見蓉兒跪在那裏，他就大罵道:“你這個賤婦，打跑了兒子，又來殺主子，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索打死了你，免得連累我…”説完揮着子就要衝上來。

圍觀人羣都往後退了幾步，朝雲也看清了這是蓉兒的丈夫，有心要阻止，又覺得蓉兒刺殺夏清語，她丈夫要教訓她也是應該的，自己好像不該阻止。

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那邊夏清語已經從最初的驚愕中回過神來，連忙急叫道:“朝雲，你愣什麼神兒？這樣的子是要打死人嗎？你就看着他逞兇？”大都發話了，那還有什麼説的？朝雲鬆了蓉兒手臂，上前劈手奪過李瘸子手中子，怒斥道:“混賬東西，瞎了你的狗眼，在大面前行兇，你是要造反嗎？”李瘸子一看見朝雲，一張又老又醜的臉上立刻如同堆了花一般，連連賠笑道:“原來是雲哥兒，哥兒不知道，這賤婦太不像話，昨兒晚上我回來，才知道兒子被她打跑了，如今蹤影不見，她卻又來面前作死，不打死她，這…別想有安生子過了。”夏清語看着那李瘸子對朝雲的諂媚，再想想他剛剛滿臉的殺氣騰騰，目光轉到蓉兒身上，卻見這悽慘的婦人已經癱坐在泥水裏，腫脹的臉上全是絕望和麻木。她的心如同被針紮了一樣的刺痛起來，暗道夏清語啊夏清語，只為了一時嫉妒，你就將一個如花女子推進這樣一個地獄中，你在天有靈，看見如今這情形，就不後悔不心痛嗎？你也是女人啊。

“…咱們走吧，這是蓉兒的家事，讓他們自己處理。”蓉兒此時恨極了蓉兒的蠻不講理異想天開，暗道今兒就不該來這一趟，換了這般的恩將仇報，有什麼意思？

“若是就這樣走了，蓉兒還能活嗎？”夏清語轉過臉看着白蔻，卻見小丫頭皺起眉，嘟嘴道:“她都要殺，還為她的死活心什麼？何況他們是夫，那瘸子還真能殺了她不成？至於打罵，她做下這樣事，受些皮之苦也是應該，昨兒她是怎麼打柱兒的？”夏清語搖搖頭，看着地上仍是呆滯坐着的蓉兒，就要走上前，卻被白蔻拉住，她回頭瞪了一眼，白蔻無奈之下只得鬆手，卻是亦步亦趨跟在身旁，防着蓉兒暴起傷人。

然而蓉兒如今已經是完全絕望了:兒子恨透了自己，今又在街坊鄰居們面前鬧了這樣一個大笑話，當真是顏面無存，她還活着做什麼？更不用提暴躁鄙的丈夫也未必能容自己活下去，所以無所謂了，什麼都好，死就死吧。她這樣想着，哪裏還有心思再去暴起傷人，就是有這個心，也沒有這個力氣了。

“柱兒…昨天下午跑到我那裏，當時看着他滿身是傷，又淋了大雨，我怕孩子有個好歹，就把他暫時安置在我的住處。柱兒以為你中了，求爺派人過來看看，爺就讓朝雲過來找你，可你不在家，朝雲謹慎，也沒留話給你的鄰居，以至於讓你驚慌失措，方生了今風波。”夏清語緩慢沉聲的訴説着，或許是聽見兒子的關係，蓉兒的眼珠動了動，慢慢轉過頭來看着夏清語，眼淚又下來，顫着嘴好半晌，才哽咽着説出一句話:“柱兒…他怎麼樣了？”

“他病了。孩子受了驚嚇，身上傷勢也不輕，又淋了場大雨，從昨晚後半夜起就發了高燒。今天早晨我把他叫醒，餵了一碗粥，那孩子第一句話就是問我他什麼時候能回家？他惦記着你，不知道你怎麼樣了…”夏清語不等説完，蓉兒就“哇”的一聲哭出來，上氣不接下氣道:“他…他還惦記着我？他…他不恨我？”

“你是他的生養之母，這麼多年，你和他相依為命，教他做人行事的道理，那孩子是什麼情你不瞭解？他怎麼可能因為這一件事就恨你這個母親？他更不可能因為什麼榮華富貴就拋下你不認你，為什麼你身為看着他長大的孃親，竟然會不信他呢？你竟然認為他會做出見利忘義，為了做主子就離開你這個生母的事，你自己想想，這是多荒謬荒唐？別説我和雲逍還不打算過繼養子，就算我們要過繼柱兒，柱兒也絕不可能答應的。他親近我，是把我當做一個姑姑阿姨般可親的人，但絕不會把我當做他的親孃，這樣淺顯的道理，你怎會不明白？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去打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