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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野流星 第十六回身世難言徒自苦情懷愁鎖倍(1/3)

梁羽生/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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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華深入柴達木山區,放眼是一望無際的林海。

高原景,奇麗萬狀。但也可以簡單的用一個“大”字來形容。一塊岩石可以有一間、兩間甚至三間屋子那樣大,而且奇形怪狀,自成格局。有的像走獸,有的像飛禽,有的彷彿懸在半空,要立刻壓下來似的。令人在下面走過,也不由得要有點兒提心吊膽。

山坡上盡是松、檜、柏和杉樹,大的可兩三人合抱,樹幹筆直,好像要刺破青天。樹頂相連,枝葉密集,抬頭只能望見一線藍天。幾股像飄帶似的雲霧環繞着山,將山峯隔成了幾塊,只有峯頂突兀地高聳雲端。岩石上大都長着斑瀾的赫紅、雪青、或草黃的鮮苔。斑駁的岩石,加上塔形的松樹,綠的草坪和匹練般的泉,伊如巨匠揮毫,寫出了一幅碩大無朋的山水畫!

“大”之外就是“靜”聽到的只是泉的嗚咽,松風的呼號,兀鷹的餓鳴。這些聲音匯成林間的“元籟”聽到這些聲音,更是令人到靜得出奇,靜得可怕。

楊華穿過林海,踏過雪原,在這高原上的柴達木山區,已經走了兩天,還沒有碰見過一個人!

在靜得出奇的林海里,他的心情卻是絲毫也不平靜。

首先,他是覺得奇怪,為什麼走了兩天,還沒有碰見一個義軍?

他看了看金碧漪給他的地圖,並沒有走錯。按説離開義軍聚集的中心地點不到百里,已經是應該有義軍巡邏的了。

“或許是因為樹林太大,我一時還未能湊巧碰上吧?”楊華又想道:“尉遲炯想必早已到了,他會不會跟孟元超談起碰上我和碧漪的事情呢?”想起了金碧漪,想起了尉遲炯,他的心情越發不能平靜了。

楊華的襟並非狹窄,但想起了尉遲炯罵他的那句説話:“癩蛤蟆想吃天鵝”仍是止不住心頭的隱痛。雖然尉遲炯在和他手之後,業已為了這句話向他道歉。

那晚尉遲炯雖然沒有明白他説出來,但從他的語氣之中,則已顯然透,他是受了江海天之託要給金碧漪做媒的。男的是誰?不用説當然是江海天的第二個兒子,金碧漪的那位江師兄了。

楊華不心中苦笑:“江、金兩家,門當户對。江大俠的兒子配上金大俠的女兒,那可真是天作之合啊!我算什麼?怪不得尉遲炯要罵我是癩蛤蟆了。”楊華放眼無邊的林海,皚皚的雪景,不知怎的,忽地想起金碧漪對他説過一句話:“天地寬廣得很,一點無關大局的恩怨,我看也不必老是放在心上。你説是嗎?”是呀,天地寬廣得很,他現在是深深體會到了。這無邊的林海,這浩瀚的雪原,都可以令人襟豁然開闊,在這寬廣的天地之中,自己卻為着私情苦惱,豈不是太可笑了麼?

這句話是金碧漪在小金川第一次和他見面的時候説的,當時她説這話,為的是規勸他不要去向孟元超尋仇,而現在楊華卻用來自我開解,希望自己能夠在相思的苦惱中解出來。效果如斯,自是大違金碧漪的初意了。

只須再走幾十里路,就可以到達義軍的營地了,金碧漪或許見不着,盂元超是一定可以見得着的了!

楊華咬了咬牙,心裏想道:“我這一生的不幸,和孟元超有極大的關係,無論如何,我都要清楚真相。假如他真的是像爹爹所説的那樣壞的人,我拼着受天下英雄暗罵,也一定不能放過了他。”但他卻怎想得到楊牧其實不是他的父親?楊牧編造的謊言,已經深深毒害了他純潔的心靈。

森林裏隱隱傳來鬱雷也似的轟轟發發的聲音,原來是山峯上掛下來的瀑布,從高處奔騰傾瀉,衝擊兩旁的岩石。楊華走到瀑布腳下,看那瀑布在麗下灑起金珍珠的泡沫,涼氣人,不神為之一

他喝了幾口涼水,抹了一把臉,心中的塵垢似乎也給這奔騰的瀑布沖洗乾淨,坐下來略作小休。

忽聽得一縷柔和的蕭聲隨風飄來,越來越近。那轟轟發發的瀑布轟鳴,竟是壓它不住!

楊華吃了一驚,不但驚奇於吹蕭者深厚的內功,更驚奇的是這人所吹的曲調,他好像是什麼時候曾經聽見過的。蕭聲柔和悦耳,好聽極了。端的有如“間關葷語花底滑,幽咽泉下水灘!”吹的是江南曲調,好像把人帶到了“暮三月,雜花生樹,羣蓉亂飛”的江南。

遙遠的記憶在心底尚未模糊,山明水秀的江南,楊華也是曾經到過的,不過那時不是蔦飛草長的暮,而是“已涼天氣未寒時”的暮秋。

他想起來了,七歲那一年,宋騰霄把他從父親的“靈堂”之中從他的姑姑手裏奪去,帶他到江南去找他的母親。宋騰霄喜歡吹蕭,一路之上,就曾不止一次吹過這個曲調。

一個清脆的女聲按拍低,與蕭聲相和。

“畫船載酒西湖好,急管繁弦,玉盞催傳,穩泛平波任醉眠。行雲卻在行舟下,空水澄鈎,俯仰留連,疑是湖中別有天。

“羣芳過後西湖好,狼藉殘紅,飛絮漾壕,垂柳欄杆盡風,絝歌散盡遊人去,始覺空,垂下簾攏,雙燕歸來細雨中。”同樣的曲調,前一首是遊興方酣,充滿歡樂的氣氛;後一首是“羣芳過後”則不令人有蕭瑟之了。

楊華不懂審音辨律,卻也覺到了樂曲的情緒,不由得暗自想道:“不錯這正是宋叔叔當年吹奏過的曲子。但當年是在江南,江南的風景可以西湖作為代表,在江南吹奏詠西湖的曲子,那是自然得很。但此處風光卻與江南迥異,宋叔叔為什麼還是要吹奏這個曲子?”蕭聲嘎然而止,那女子道:“霄哥,你還是念念不忘西湖麼?”楊華躲在岩石後,向上望去,只見一男一女,在瀑布的上方,並肩而坐。那中年男子果然是宋騰霄。楊華想道:“這女的想必是他的子了。”楊華猜得不錯,這女的是宋騰霄的子呂思美。

宋騰霄嘆口氣道:“是呀,屈指一算,我已經有十二年沒有回家了。不知不覺患上了思鄉病啦。”呂思美道:“大哥,我看你不是思鄉,你是懷人!”宋騰霄黯然説道:“不錯,我在思鄉,也在想起二十年前和元超,紫蘿同遊西湖的往事,你不會不高興吧?”楊華心中一跳:“紫蘿?這不是媽的閨名麼?”呂思美嘆口氣道:“我也十分懷念雲姐姐呢,唉,她在小金川的的墓不知能否保全,咱們今年可是不能給她上墳了。”宋騰霄道:“這你不用擔心,元超已經託人照料她的墳墓,那個地方外地人也是不容易找得到的。”呂思美道:“説起來我是有點擔心孟師哥呢,雲姐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他的傷心依然未過。咱們是懷念好友之情,唉,但在孟師哥,卻好像是他也死掉了一半了。”宋騰霄道:“怪不得孟大哥傷心的,你不知道他們當年是怎樣相愛…”呂思美道:“我怎麼不知道?我也在替孟師哥惋惜呢。唉,這是造化人…”宋騰霄嘆道:“其實他們後來還是可以成為夫婦的,但紫蘿來到了小金川,卻不讓他知道:“呂思美道:“那時孟師哥已經有了無雙妹子了,我懂得雲姐姐的心,她是寧願犧牲自己,成全別人。”説到這裏,勉強笑道:“不過無雙妹子也很不錯,她和孟師哥配成一對,本來應該是很幸福的。”宋騰霄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我不是説林無雙比不上雲紫蘿,而是情天缺陷,縱有女蝸煉石,也難彌補。”呂思美道:“我懂得你的意思,咱們只能希望他在無雙妹子的温柔體貼之下,慢慢平復心上的創傷。”宋騰霄默然無語,緩緩的又吹起蕭來。

呂思美道:“可惜孟師哥不在這裏,記得從前在小金川的時候,他和我一樣,都是喜歡聽你吹蕭的。”宋騰霄嘆口氣道:“過去的事,別提它,我就是怕惹起孟大哥的傷心,不敢在他面前吹蕭呢。”楊華躲在瀑布下面,偷聽了他們的談話,好像是給人在心窩戳了一刀似的不由暗自想道:“難道媽真的是曾經和孟元超做出對不住我爹爹的事情?不,這一定全是孟元超的不對,媽媽不知如何,受了他的哄騙?”一件事情,最怕知道一些,又不知道一些,楊華目前就是這樣。他不敢埋怨母親,只能遷怒於孟元超了。不僅遷怒於孟元超,連宋騰霄他也有敵意。

楊華在心情動之下,不知不覺,出聲響。宋騰霄喝道:“誰在下面?”楊華站了出來,繞過瀑布,走上山坡。

經過了將近十二年,宋騰霄從少年變成中年,容貌沒有多大改變;但一個七歲的小孩,變成了十八九歲的少年,宋騰霄可是認不出他了。

宋騰霄一看,是個陌生少年,而且一看裝束,分明不是當地土人,而是外地來的。不疑心大起,喝道:“你是誰,為什麼跑來這旦?”楊華心情極是複雜,小時候宋騰霄曾對他很好,他是頗為的。但楊牧的謊言在他心裏生了,楊牧説,宋騰霄當年是受孟元超之託,特地把他劫走,為的是用來要挾雲紫蘿非跟孟元超不可。楊華想起這些奇語,半信半疑,不覺心懷敵意,對宋騰霄怒目而視;宋騰霄道:“咦,我問你,你為何不答,卻瞪着眼睛看我?”楊華説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裏做什麼?”依樣畫葫蘆,反問宋騰霄。宋騰霄一聽,不覺愕然:“這小子倒像存心和我吵架了。”説道:“咦,是你問我還是我問你?”楊華冷冷説道:“只許你問我嗎?”呂思美道:“大哥不要這樣急躁。”回過頭來,柔聲説道:“我們夫婦二人,是住在這裏的。小哥,你好像是外地來的吧。這地方很少人來,所以問一問你。”她已經説得相當委婉,哪知楊華還是冰冷的面孔,並不答話,又反問道:“你們在這裏住了多久了?”宋騰霄忍不住氣上心頭,説道:“你問這個幹嗎?”楊華説道:“你雖然住在這裏,但本來也是從外地搬來的,對不對?”宋騰霄道:“是又怎樣?”楊華淡淡説道:“沒怎麼樣。既然大家都是外地來的,你們來的,我為什麼就不能來?”呂思美道:“説一説你的姓名,又有什麼打緊?”至此,她也不覺起了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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