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情 第一章(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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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话，安静坐着！”她以“家长”的身分命令他，硬将他拉回椅上，硬拗着他下他的自尊。

老头如果再长命一点，那么一切也许就会比较好解决；或者二少还在的话，他们的境况大概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狼狈。偏偏老头什么事不好做，活着嫌不耐烦，早早就赶着去赴死，连个子儿也没留给她；老头那些关系隔了一层又一层、起码有喜马拉雅山那么远的亲戚，看着她就像见到了瘟疫，且老妈又没亲没戚，她又不知道乔和小昭的老子死到哪里，而二少又…唉！没办法，真的就是一句没办法，他们连投奔的对象都没有，只能毫无选择地接受这些不请自来的“善意”－或者说騒扰。

罗彻臭着脸，但还是勉强忍了下来。他一向讨厌这些三姑六婆，受不了那种假惺惺的关怀。大凡悲伤、痛苦、生命攸关的事，除了切身经历过，否则再怎么表示慈悲、关怀与安，都只是一种事不关己的伪善作态罢了。他宁愿别人冷莫以对，少来烦他们，要哭要笑都让他们自己静静疗伤。说穿了，他讨厌作态的人情世故。

“阿飞－”楼下的张妈妈端了一锅热腾腾的馄饨汤走了过来。

“来！你们都还没吃过晚饭吧？先吃碗馄饨垫垫肚子。你妈也真歹命！这么早就去了，留下你们－可怜的孩子…唉！”说着，出悲天悯人、菩萨般同情的表情，一边殷勤的招呼着:“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阿彻、乔，快过来吃馄饨汤。”

“谢谢张妈妈。”她适度地表示。罗彻却不屑地板着脸。

张妈不以为意──实在他们早都习惯了他的臭脾气，或者说理不理人的怪气。罗彻是智商一百八的优秀天才；对于优秀的人，他们都比较包容。这里没有一家的妈妈太太们不看好罗彻的脑袋，何况他又长得出，一些失礼的枝大叶举止都可以被原谅的。

“小昭，来──”张妈盛了一碗馄饨，转向小昭。

“可怜小宝贝，肚子饿坏了吧？来，张妈妈喂你…”说得好不心疼，倒像她自己的心肝被饿着了。

小昭毕竟还小，很本能的，张口就吃；下了肚子才觉得不妥，不安地看看姐姐和哥哥？隙蕹鼓抗庑嘴宓氐勺潘坪鹾懿宦幌牛膊怀粤耍烂赝⒎傻幕忱镒辍？br>“怎么了？小昭，不是肚子饿了吗？怎么吃一口就不吃了？”张妈逗着小昭，顺势将小昭抱过去。

“乖，再吃多一些。不吃饭是长不大的哦！”慈祥疼惜的模样完全像在哄自己的小孩。回头说:“阿飞，你们也吃一些吧！不吃东西是不行的，饿着肚子会把身体搞坏。小昭我来照顾就行，不必担心。”

“谢谢张妈妈。”她又谢了一声，拉拉罗彻，埋怨他一眼。柔声对小昭说:“小昭，你不是肚子饿了吗？张妈妈煮了好吃的馄饨汤，你慢慢地吃，要记得谢张妈妈哦！”

“嗯。”小昭用力点头，完全放下心来，贪婪地望着那一锅馄饨。张妈搂了搂他，笑在心里，一脸足。

她默默看着，没说什么。她知道张妈妈一直很疼小昭，拿他当心肝，对小昭比对自己的女儿还要宝贝。张妈妈连生了三个女儿，一直想要个儿子，小昭顺势捡了现成便宜。

“乔，来──”她盛了一碗给乔，乔默默接过。

“阿彻。”她转向老二？隙焕硭阅柒讲恍家还耍话⒊剐母咂粒苛业淖宰鹆钏薹ㄈ淌苷庵帧班道词场！？br>她暗暗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

“你别这样，阿彻，大家都是一番好意。如果没有大家的帮忙，光凭我们自己，是应付不来的。我们没钱又没地方──”

“钱钱钱！”阿彻生气的打断她。

“你就只会提钱！没有钱我们就真的什么都做不成吗？”

“没错，就是这样！没有钱我们什么都做不成！”她低声音，拼命抑住不断涌上来的委屈。

“如果没有张妈妈和郑阿姨、陈妈妈、陈伯伯他们的帮忙，你以为房东会那么好心让我们继续住在这里？妈的后事会那么顺利就解决？这些原都不关他们的事，人家完全是一番好心在帮忙我们。你就算觉得有什么不愉快，也耍忍一忍。”

“我还不够忍耐吗？”罗彻轻哼一声，腔的不。

“你当真以为那些人真的会那么好心，为了我们出钱又出力？天下会有那么好的事？那些人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靠的还不是妈那笔保险费！”

“话是没错。可是，光靠妈那笔保险费，还是办不成这些事的，这一切还是亏了张妈妈他们的张罗。阿彻，我知道你讨厌这种虚应故事的人情世故，可是，人家好歹是关心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你不要想太多；别人对我们的好和帮助，我们要心存。想想，他们并没有义务帮助我们，这就是人情的可贵。”虽然，换个角度来看，所谓人情，其实跟“騒扰”差不多。人是社会化的动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与情，复杂又笼统，相对就不是那么纯粹。这社会自有一套制度与伦理主宰着每个人；每个人依循这秩序而生活，人与人，便离不了那种复杂又笼统的关系。比如人情这回事，也许心里不是那么心甘情愿，但它既已成了人与人之间一种互动、相处的方式，便也成了社会化的人一种生活的方式。违背了这种生活方式，轨出这种秩序的人，便是“不近人情”便是异类。

这一点，罗彻是十足轨的异类。这社会自有一套制度与伦理，自有它的规范与忌，但他质疑它的“秩序”不接受它的规范与忌──他讨厌人情世故，个自我序，但他别无选择的生活在群体的世界里与社会里；格的异质，注定与秩序的社会冲突，加上他年轻，更不容易与世故妥协。他宁愿耍“真”要“自我”不要“人情世故。”

“就算他们真的是好意吧！我宁愿他们什么都不要做，让我们自己静静面对。”他面无表情，对着屋子的温暖关怀无动于衷。如果要哭，他也宁愿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地泪，而不要让那些人假意地拍肩安，等候着他哭泣给他们看。

她看他一眼，不说话了。她怎么会不懂他心里想的？但她想得明白，或者现实，他们不能自外于人群。左邻右舍这些人善意帮忙也好，騒扰也好，于人情于现实，她都不能拒绝他们的好意。事实上，她也无法一个人独力负担这一切。

“阿飞！”张妈妈喂小昭吃了几口，突然对她招手，将她拉到一旁。隔壁街的袁太太和邻边的许妈妈神情略微一丝紧张与暧昧地跟了过来。

“什么事？张妈妈。”她觉得奇怪，疑惑地望着她们。

张妈妈先看看袁太太和许妈妈两人，换了某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才一脸关心地说:“阿飞，你妈才刚过世不久，这些话张妈妈原不应该说的。可是你妈走了一了百了，你们可还有你们的子要过。张妈妈问你，这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她呆默了一会，方才慢慢摇头？下璨潘溃酱绱舐遥疚薹ㄏ肽敲炊唷＞退阆氲搅耍帜艽蛩闶裁矗？br>张妈妈三人互相换个眼神。